一声巨响,大地震颤,日军飞机投下的重磅炸弹在溃兵和难民群中爆炸了,飞溅的泥土和碎石遮住了半边天空,无数难民悲哭号叫,在日军飞机的轰炸下犹如潮水一般纷纷渡过黄河,涌入三秦大地,到了大西北风和日丽,天空蓝得像水洗过一样,没有一丝云彩,连空气都清新了很多,战争的硝烟似乎已经远去,大西北这块黄土地成了日军不曾践踏的净土,逃难的人们感到安全了很多,过了黄河的基本都是难民,那些溃兵不是被把守在黄河渡口的督战队截留整编,就是脱下军装成了平民,因此过了黄河再也看不到一个溃兵,前往西安的土路上到处都是衣着褴褛的难民,他们迁家带口扶老携幼,背着被卷提着包袱,由于长途跋涉辗转数省,疲惫不堪带着伤病呻吟,步履蹒跚一步一挪的向陕地逃难,战争的阴云直逼西安,城里的商贩们已经无心再做买卖了,纷纷收拾家什撤离古城,整个城市陷入了恐慌不安中。
“哎——羊勒肚子手巾哟,三道道蓝,咱们见了面面容易,哎呀拉话话的难。”
随着一阵尖锐高亢的秦腔,前往西安的土路上出现了一匹毛驴,牵着毛驴的是一个留着锅盖头的半大小子,毛驴上坐着一个结实的青年汉子,估摸有二十三四岁,穿着对襟的粗布短褂,敞着胸脯,结实的肌肉黑里透红,一看就是个庄稼汉子,随着毛驴的颠簸悠在悠在的吼着秦腔,和恐慌逃难的人们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老二哥,你咋那么高兴呢?”半大小子一脸讨好的问道。
“嘿嘿,铁蛋,你娃不懂,我要娶媳妇咧!”庄稼汉子一脸憨笑道。
名叫铁蛋的半大小子一脸惊奇的看着庄稼汉子:“真的?老二哥,你真的要媳妇了?”
“那还能有假,我这次进西安城就是给媳妇买红头绳的!”庄稼汉子一脸兴奋。
铁蛋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子说:“嫂子长得好看吗?”
“好看,撩咋咧!”庄稼汉子咧着大嘴很是得意,仿佛他的媳妇美如仙女。
铁蛋撇着嘴笑了起来,他觉得对方在吹牛皮。庄稼汉子瞪了他一眼:“笑啥,你娃快十五了,再过几年也要娶媳妇了!”
“我才不娶媳妇呢!”铁蛋脸上一红,有些羞涩的顿了一下,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老二哥,西安城大吗?
“大,大的你都找不到北咧,走,我带你娃去见大世面!”
庄稼汉子得意洋洋,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他拍了下铁蛋的后脑勺,戏谑的吼了一嗓子,驾,走咧!铁蛋觉得自己被他当成了牲口,不乐意了,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庄稼汉子从毛驴上拽了下来。
“说好的,咱俩换着骑,你牵驴,该我了!”
庄稼汉子嬉笑着道:“你个碎崽娃子还没有棒槌高,就莫要骑驴了,到了西安城,我请你吃羊杂汤!”
“不行,这牲口还是我偷东家的,不骑就亏了!”铁蛋不管三七二十一,自顾自的爬上了毛驴,赖在上面不下来了。
“怂娃,一点亏都不想吃,走咧!”庄稼汉子笑着摇了摇头,牵着毛驴大步向前走去。
庄稼汉子名叫冯老二,他和铁蛋都是财主何大头家的长工,冯老二在何家做了三年长工,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百块大洋,准备到西安城扯几尺好看的花布,再给心上人捎带几尺红头绳,然后他要正式提亲娶媳妇了。
铁蛋和他爹老焉都是给何家放养牲口的,长这么大都没有出过何家庄,从没见过大世面,见冯老二要到西安城去,心痒痒的也要跟着去,在冯老二的撺掇下,偷着骑走了东家的一头毛驴代步,准备到西安城见见世面。
中午,古老厚重的西安城忽然变得沸腾起来,一群势浩大的游行队伍在**辣的太阳下激动的喊着口号,他们是一群进步学生,正在举行一场反内战游行示威。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共同抗日,一致对外!”
为首的是一位青年老师,名叫李文哲,中/共地下党员,高高的个头斯斯文文的,虽然戴着一副眼镜,但目光坚毅,他高举着拳头神色凝重的说:“女士们,先生们,同胞们,日军占领了大半个中国,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可是蒋委员长仍然不忘剿共,如今日军直逼黄河,胡宗南的几十万大军却按兵不动,虎视眈眈的盯着延安,西安眼看就要暴露在日军的铁蹄下了,同胞们,日军所到之处烧杀奸虏,无数兄弟姐妹被屠杀,被蹂躏……国难当头,我们呼吁各民主党派,放下成见,反对内战,一致对外,将rb鬼子赶出中国!”
“反对内战,一致对外!”黑压压的人群大声激呼着,犹如山呼海啸,一浪高过一浪,震动着西安城,这是一次大规模学生游行,由中/共地下党员李文哲和爱国学生自发组成,主要是抗议胡宗南按兵不动,迫使蒋/介/石在国家危亡之际,以民族大义为重,放弃内战的私心杂念,国共联合,全力抗日。
冯老二撇了一眼沸腾的游行队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他眼里没有比娶媳妇更重要的事情了,他满脑子合计着娶了媳妇再置办几亩薄田,找一傍山依水的地方盖几间茅房,和媳妇过着男耕女织的神仙日子。他买了好看的花布和红头绳,又带着铁蛋来到了一个皮货摊前,被一件雪白的狐狸皮吸引住了,心想若是能用这件狐狸皮给我媳妇做件皮袍子一定好看!
心里这么想着,手就向那件皮货伸了过去,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