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见他发愣,冷冷一笑,半启朱唇,那空谷黄鹂般的仙乐便从中潺潺泄出:“我是来杀你的。”周霆琛方才清醒:“我与姑娘并不相识。”女子微微昂了昂头:“我丈夫死在你手上。”周霆琛疑惑:“你的丈夫是?”“胡定稹。”
关于那个人,关于那一晚的记忆顿时冲上心头,周霆琛想到那个被他们逼死的好汉,不禁有些愧疚。他不曾问过安逸尘公馆主人死的真相,那一个让胡定稹发狂的“蒋”字成了他心头的阴云,今日这女子站到他面前,他不得已重拾这段回忆。认真思索下他猛然猜到了什么,眼前的女子应该姓蒋,应该就是胡定稹宁死也不愿周旋的原因。而洪帮,与这个瘦弱女子有何关系?还有她既然能为父报仇,必定不是寻常人,那她到底是何身份?女子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答道:“我是蒋氏形意拳第二代弟子蒋玉楠。我那丈夫不知道我的身份,傻傻的一直嚷嚷着要保护我,可即使丢掉了性命,他的努力也微不足道的如蝼蚁一般可笑。他费劲心机得到我,将我禁锢在他身边,可他却根本不知如果我要走,没人拦得住我。他如今死了,我也乐的解脱。只是你到底是我的杀夫仇人,我在彻底走出这段生活前,得以你的鲜血来收尾。”迷雾被拨去了大半,他品悟到这个女人对胡定稹有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感情,点点头:“您的丈夫是个豪杰。对于误杀了您的丈夫,我表示道歉。只是我们各为所主,行事并非自己本意,就像他为了森下龙一杀沈将军,我为了将军抓你丈夫一样。乱世之中谁对谁错无法言清,否则这浩荡国家,人人都是垂死之人。蒋夫人不知可想知道你丈夫是怎么死的?”听了这话,蒋玉楠眼中逼人的光渐渐黯淡下去,一习晚风从海面悠悠倾来,吹动她发际处的几缕碎发,揉着面庞,她不答话,但看向渺渺海面。那从颅后一直垂到腰间的麻花辫随着她的转身荡了半圈,平静之后依然是一丝不苟,空荡的滩头,一脉的夜色,岑寂之下只听得的清泠的风声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她点了点头,周霆琛尽量把胡定稹的死措的委婉,把安逸尘在此中的位置抹去,伴着浪头拍打暗礁的失落之声,那日情形便犹如一页信笺缓缓铺展开来。
不知说了多久,周霆琛嘴巴都有些干涩。蒋玉楠点点头,也把他的不解告诉他:“我丈夫是个极重义气之人,森下龙一的一个手下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推辞,知道此番行动凶险便再三强调我的安全。森下龙一便将我送到与他暗中结交的洪帮处保护。听你说我丈夫听到‘洪帮’二字彻底崩溃,是因为他一直怀疑我的安全,听此言便以为洪帮实际与沈之沛结交,送我过去却是让我成了人质,他既不能违背道义出卖森下,又不能保持缄默推我送死,他那么蠢的人,一时间只能想到咬舌自尽的办法,期望沈之沛他们放过我吧。”
周霆琛盯着她萧索的身影出了神,蒋玉楠突然目光一转,后退几步摆了个“请”的手势。周霆琛一愣:“你还要坚持吗?”蒋玉楠道:“你选择追逐这现世权利中,而我留在我的时代。你不懂,但至少可以尊重。正巧我也想看看叱咤风云的黑鹰先生,离了枪,会是怎样的模样。”周霆琛敛目摇摇头:“我不欺负女人。”蒋玉楠闻言微微一笑,有些狡黠:“周先生没听说过,武林有四忌:和尚道士女人小孩么?我劝先生还是慎重点,你的命,可就系在我这女人身躯上。”
☆、玉簟沁凉10
周霆琛已是凛然,不再坚持,深吸一口打开步子,脚跨肩手同时运开扎稳,对面蒋玉楠也舒开阵势,周身上下像是拧绳一般毫不松懈,光看着就能感受到她气从丹田灌入了全身的过程。周霆琛本就不擅拳法,此时见她气势架势更加不敢轻敌,突然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