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等得太久, 众人戾气上涌,也许是故意为之,总之, 在看到那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从街道拐角处转出来的时候, 一股惊天的戾气,瞬间在王家大门口爆发了出来。
一些并不知道其中情况的人, 都止不住停住了步伐, 又有进了院子的人,都微微犹豫之后, 选择快步出来,企图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人,竟让王家一众嫡系这般凶残外露。
然后,众人就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地看到了那辆熟悉至极的马车, 以及, 马车车帘上的家族标志。
凌家!
众人或意外或不意外地静默着,一半儿人的目光盯着王家人, 一半儿人的目光盯着那辆马车。
如今, 只要是常州郡的人,谁人不知道这两马车?
那是凌家少主的座驾,从凌家这个少主开始出现在常州郡开始,这将近半年来, 他只要出门,就一定会乘坐这两马车,极少露面。
据说凌家少主体弱多病,弱柳扶风,稍微强劲一点儿的暴风袭来,就能把人掀上天……
当然,那是在拍卖会之前的流言蜚语。
现在,流言蜚语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凌家少主体弱多病,弱柳扶风,智多如妖,稍微不聪明一点儿的人凑上来,就能被他耍上天!
凌家,凌泽。
他明明当真弱得跟个弱鸡一样,但是,他又矛盾地强悍至极,无论是武力还是智力,都可以用一个词来描绘——妖孽!
在场众人中,可以说十个里面,就要有两个跟他亲自或者间接地交过手,亲身体验过这个青年的厉害。
这个比例,并不是说跟凌泽交手的人不多,而是说,跟他交手之后,还活下来的人,不多,因为,另外还有二十个,早在中央街坑杀那天就已经死了,又或者侥幸活到了坑杀之后的几天,然后,死了。
即便是在场的那些侥幸逃脱的人,连他们自己,其实到如今都还透着几分怀疑——谁知到那天能够逃走,到底是不是人家故意的?
无论众人愿不愿意,在他们看到那辆马车的瞬间,都不由自主地紧缩了一下瞳孔。
马车通体都是黑檀木的郑重素色,透着一股子古色古韵的味道,看起来那么不起眼儿,可是在场的不少人却是亲身体会过这辆马车的防御力道的!
连马车上都要用早已失传的一些上古防御阵法,可见这凌家的底蕴,到底有多可怕了。
众人各种心思兜转的时候,马车已经在大门前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一身黑色劲装的青年干净利落地从马车上下来了。
只一眼,众人就知道这个青年很厉害——他们看不清他的修为!他似乎杀气四溢,又似乎没有半分杀气!他很危险,又似乎很平凡!
而现在,这个仿若鞘中凶刃的青年,下车之后,却在做着极为卑微的事情,他竟然亲自去拿垫脚凳,然后站在一旁掀开帘子请里面的人下车。
尽管他将这一切做得自然而然,不露半分卑微,但是,众人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有这样气势的青年,随便放在那里都会有着滔天的成就,可是,他现在却在给人做马夫!
直到马车的主人走下来,那种荒谬的感觉,才变成了“本该如此”的感叹。
有些人,哪怕不说话不动手,就只是那么随意的一站一动,就会让人觉得不是个普通人。
比如季君泽。
从马车上下来的季君泽,微微眯眼地拂了一下衣裳上的轻微褶皱,像是不太适应今日过分灿烂的阳光,又像是十分享受这样灼热的温度,嘴角挂着一丝浅薄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就那么懒洋洋地站在那里,然后看了过来。
“呦!这么多人啊!”他似乎笑了一下,明明是清贵贵公子的模样,俊美朗然,却偏生因为嘴角那一丝浅薄的弧度,生出了无端的妖魅出来。
这人别是个妖精吧!
不少人都忍不住这么想到,有没见过季君泽的,这会儿都忍不住有点儿愣神了。
“王家果然不愧是常州郡的名门望族,死个人,也能招来这么多宾客。”季君泽一脸温和有礼,满腔恶意充盈地说道:“看来王一吉的人缘还不错。”
王家的管家最先反应过来,脸色肃穆地快步冲着季君泽走了过来:“凌少主来了!这边请!”
他像是没有听到季君泽的挑衅一样,声音平和,动作有礼,将一个百年世家的大管家的素质,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随着王管家的动作,整个凝滞了的空间,这才开始恢复原本的运动轨迹,不少人不动声色地凑了上来,想跟这位凌家少主说说话,也有不少人持观望态度,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
都说同行是冤家,这点儿一点儿也没错。
王家和凌家,因为之前凌家拍卖行那一场堪称豪华的拍卖,据说早就弄出来了一些龃龉,甚至有传言说,王家二老爷王一吉的死,就跟凌家这位妖孽一样的少主有关系。
从刚刚凌家人到来,而王家,以及王一吉亲友的不善气势,众人早就窥探到了几分苗头,这会儿看到季君泽毫不遮掩的恶意,顿时就觉得这其中的事儿怕是不小。
难不成……
这王一吉的死,还真跟凌家有关系?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都决定今天看戏的时候要小心点儿,最好往远处躲躲,免得溅了一身血。
不过,不少人其实是希望凌家跟王家闹腾起来的,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
季君泽将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