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仙回到房中焦急等待,到了夜里,秋续离还没有回来,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联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便以为是恭正琏同梦衷联合起来找秋续离的麻烦,又想到秋续离瞎了的双眼和恭正琏脱不了干系,便气势汹汹地去找恭正琏质问
恭正琏听见房门被一脚踹开,那个同秋续离在一处的少年便闯了进来,提着铁剑,活似要砍人。
“秋续离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处处和他作对!”
被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恭正琏沉下眼眸,冷道,“我何时同他作对过。”
“你别以为我不清楚,若不是你,秋续离的眼睛怎么会瞎!”宋雨仙咄咄逼人,他毕竟也是个初出江湖的少年人,全凭着自己的性子来,虽说不向秋小风似的神经大条,却也同那些大人物的心思差得远了。
“他的眼睛……为何会瞎?”
恭正琏若有所思的跟着念了一句,神情有些不解和迷茫。
“你同秋续离是什么关系!”宋雨仙接二连三,步步紧逼。
“没什么关系。”恭正琏似乎在回想一样,揉了揉额头,眼神有些空洞,喃喃道,“我那日夜里路过流央城,走到檐角下,却被人用酒杯砸了头,我往上一望,就见着一个白影子从房顶上飞扑过来,拿袖子蹭我额头上的血。衣裳本来就不干净,我说很脏……后来……”
“后来他好像就一直和我在一起了,甩不开。”
宋雨仙看着他一脸迷惘的神情,他不知所措的手指轻轻弯曲又松开,奇异般的弯了弯唇角,似乎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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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续离终有一日明白过来,心中爱慕之意溢于言表,他陪他走过雪山,走过沼泽,走过山谷,走过长河,一跟就跟了一路,一跟就跟了两年。他闲来无事,便总是找恭正琏学一些医术,恭正琏教的很少,但每一样都是对的。恭正琏总是对的。他如此这样想着,十分信任和眷恋着。恭正琏虽然看起来是个精明的人,实则脑子总是缺根筋一般,浅显易懂的道理,到了他这里,他就是弄不明白。
秋续离终于忍不住了,趁着两人走到了无人的角落里,狠狠拽住恭正琏的衣裳领子,狠狠亲了他一口。
恭正琏的表情淡淡的,也没有丝毫惊讶。秋续离有点怀疑他早就看出自己的心意来了。
恭正琏的唇角都被咬红了,却只是说,“这是不对的,有悖伦常。”
秋续离大大咧咧地,想得很简单,“我特么才不管这么多。”于是又上前去拖着恭正琏亲了一口。
秋续离现在想起来,自己那时候莫约是太天真了,傻缺一个。一个人怎能是那样容易摸透的,他永远都不了解恭正琏。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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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正琏却如同失了神一样的,看着愤怒的宋雨仙,沉默了一会儿,认认真真地道,“不是我强迫他……是他亲我,我早就看出他对我不同,我一直想做一件事……”
宋雨仙拿着铁剑的手握紧,关节都泛白了,咬牙切齿,“你想做什么事!”
“换眼。”
宋雨仙心里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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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续离越缠越紧,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恭正琏同意和他成亲了。秋续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硬是逼迫恭正琏说了好几次,才放下心来。
屋子外漆黑一片,屋子里静谧无声。
红烛摇曳,红衣艳艳,黄粱美梦,终究是要醒的。
杯中的酒是冷的,但是手却是热的,秋续离手微微发着抖,险些拿不住酒杯。恭正琏的表情依旧是冷漠的,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他的手很平稳,丝毫也没露出破绽来。
两个人相拥着,手腕挽过彼此的脖颈,从未如此贴近过,那心中慢慢的爱意仿佛就要溢出胸口,直到酒送入口中,秋续离还在想,我此生此世,便要同他永不分离,白头偕老。
秋续离将头埋在臂弯里,靠着墙壁,觉得心中刺痛,嘲笑自己的无知,人不能太天真,真的。他想哭,却没有眼泪,只能干笑两声,在空荡荡的屋子的,回音也是可怕的。就像有个鬼,无时无刻的贴着你讲话一样,你动弹不得,也不能反抗。
“我想和他此生此世,永不分离,白头偕老。可是他定然不会理解我……”恭正琏有些不明白,闷闷的,有些恼怒,握紧了拳头。
酒送入口中,秋续离就发觉不太对劲儿了。身体的知觉开始消失,渐渐麻木了,他不太敢相信,恭正琏会这样对付他,在这个时候。他曾经看到过恭正琏从要死的人身上取东西,血淋淋的,要不是他也是个练武之人,大杀四方,恐怕也扛不住那血腥恐怖的场面。那时候他曾看到,恭正琏将眼睛从死人身上剜出来,双手都是血,血滴在了白布上,若开着的凤仙花一般夺目。
他听见恭正琏凉薄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过来,“我毕生追求重瞳目,只有你有。两年,我终于找到了所有的药材,我可以……”
秋续离狠狠咬了舌尖,疼得他恢复了一点神智,他看着正要划下来的纤薄刀片,猛然间睁大了眼睛,不知是愤怒还是痛苦,卯足气力一掌拍飞了那刀子,惊恐的盯着那个他曾经爱慕眷恋万千的人,转身就往外跑!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那片鬼林子里到处都是一样的,树枝枝桠横冲乱绕,周围的景物飞快的消失不见,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太害怕了,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
“我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