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季盈秋走到他面前,把手撑在他两边,这是个十分有压迫力的动作,他看着周扬,说:“我现在和你说的不是一个事情,我说的是,你做了一件事,伤害了一个人,那么你就要去道歉,既然是用我手机发的,ok,那没问题,我去道歉,可你总得告诉我,你发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不然你让我拿什么说?嗯?”
周扬被他的气势压迫了半天没说话,过了会才别开眼,说:“我说你爸妈让你去相亲了……”
季盈秋都快气笑了,立马站直,“……我谢谢你啊,你没说我和人上床!”
其实周扬想过的,只是没敢做这么绝,就像一个在高空中走钢索的人,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会在哪一次掉下去。
于是季盈秋很快就买了回s市的飞机票直接出门了,察觉到他动静的周扬直接将针头扯,药水混着血流了一地,他就这么追着季盈秋跑了出去。
这会十一点不到,病区里的病人已经人满为患,没一会他就找不到季盈秋了,他有些茫然,握着手机突然不知道把电话打给谁,最后按着想法拨了个号码,接电话的竟然是陈露露……
周扬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是自己活该,于是对着那边有些疑惑的女生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他想,他已经道歉了,那季盈秋是不是就会回来?
可是偌大的医院里,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茫然无措的他,他是个性格极端的人,有的时候胆子大的可怕,有的时候又会像乌龟缩进壳里,这一会,他突然没了再回学校的勇气,那里没有人在等他,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等他……或许就连从前那些感觉,也不过是他心血来潮时的错觉……
于是他回到病房,让护士给他重新打上针,按时吃药,三天后,他出院了,出院时他给老狄打了个电话,说:“我想办休学……”
听他这么说老狄也楞了,问他:“怎么回事?比赛输了?多大点事,大不了明年再来嘛!”
“不是,就情绪有点问题,待在学校可能不太好。”
他这么说老狄就认真起来,说:“怎么回事,你爸知道吗?不是说好了么,怎么又……”
“他不知道,我没事,就想去山里走走,顺便看看那些孩子。”
“诶,你说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你爸是个死脑筋,你也是,怎么都这么轴呢,我教完一个又来一个!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等大三吧……”
“得,你们父子俩就是来坑我的,假我批了,你去医院查查,看需不需要吃药,每天给我发照片过来,都说孩子是治疗焦虑的最佳良药,最好是这样,不然我非把你捞回来不可!”
周扬笑了笑,说:“放心吧,等我回来时肯定生龙活虎。”
于是周扬就像一阵风一样,轻飘飘的走了。从高中以来,他都在做一件事,他每学期都能拿到全额奖学金,这些钱他没有用,也没有存,都捐给了s市的留守儿童关怀基金会,他是偶然知道这个基金会的,自从知道有这么个组织后,就和他们建立的长期联系,每逢寒暑假,他就会和工作人员一起,在当地陪那些孩子一段时间,当地多山,交通也不方便,他们这些人就会带上一些吃的,用的,进山……
尽管物质上这些孩子有了不少保障,可周扬还是觉得他们并不开心,他们的眼神普遍空洞寂寞,原本是天真活泼的年纪,却少了很多灵气……村里的年轻人都在外头奔波打工,留下来的都是老人,对电子产品敏感度低,起初好几次,周扬想给他们注册微信,好让孩子们和大人多些沟通机会,他们都直摆手,说用不上,他们干了一辈子粗活,手指头都比那按键大,跟本用不起来,从他们含糊其辞的话语里,周扬也领会到了另一层意思,这个东西他们消费不起……
于是读大学后,他就有了一个想法,他想搞个app,只做视频连接,利用这个机器,他可以建立一个关联关系,家人与家人的互相关联,他们可以用这个简单的机器来实现面对面的交流,这个东西原理简单,只要有点网就行,无非是费机子——既然抱不到,那起码能看到,看到孩子一天天的变化,看家乡的春夏秋冬,让外出的人即使相隔千里,也能体会到家里的草长枯荣……
他的这个想法得到了当地基金会的全力支持,里头年轻的志愿者不在少数,很快一伙人就开始着手设计,当机器成型后他们都很激动,启用了10个家庭下放试点,然而结果让他们大跌眼镜,最后这10个机器,只送出去3台,很多老人都说不会用,尽管志愿者们百般劝说,说这个东西是定向发送消息的,也不收钱,只需要按两个键,可他们还是不接受,就在他们心灰意冷时,一个老太太点醒他们:我们这些人,就连几个塑料瓶子都要拖十几公里山路拿出去卖,更何况这种贵重的东西,我们这里不怕贼,就怕这娃娃们一哭,我们没有办法,就把这些好东西给卖了给他们换吃的啊……
是了,在老人眼里,吃饱饭永远比视频重要,物质永远比j-i,ng神重要,每天和父母聊天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也许只是浪费时间。
于是周扬没办法,在短暂的萎靡之后,他开始想别的办法,和铁路部门合作,设立了这个机器的第三个按钮,积分查询按钮,所谓的积分,指的是每天两方沟通的时长,积分达到一定时长,就能享受半价购买火车票优惠,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