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驳面子的虞毕出没恼火,更耐心地问:“先生知道回春脉吗?”
听到“回春脉”三个字,不畏强权的诸葛韷的眸子终于闪了一下,一瞬间的表情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很快,他又镇定地看向虞毕出,“回春脉是南疆一种蛊术的后延症,也属于秘术的一种,很少外传。”说着他看了姬远一眼,“和他有关?”
虞毕出也跟着他瞥了姬远一眼,无言在他面前坐下,一五一十地道:“之前姬远有过一次假死的症状,给他看病的老太医回去查阅资料时失事死了。朕后来派人询问他的妻儿,就问出了回春脉的事。”
他见诸葛韷一副沉思的样子,好一会儿才打断他,“先生知道二者间的联系吗?”
联系?姓诸葛的行医半生,从没听过这么好笑的问题。一个南疆秘术,一个极北极域的怪力乱神之术,俩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能有什么联系?
他到底没敢挑战年轻帝王的底线,将几句含讽带刺的话憋进喉咙里,阴阳怪气地说:“草民学识浅薄,没听过皇上说的。”
虞毕出语噎,暂时放弃与他沟通。
三儿麻利地给他上完药,抬头见姬远耷拉着眼皮发呆,有些不明所以往他胸口瞄了眼,又速速收回目光,收拾剩下的东西。
姬远回神,简单说了声“谢谢”。三儿习惯性地脸红,默默走回他爹身边。
“这个药煎服,一天两次。”诸葛韷和着站起来,叮嘱了句“好好休息”就走了。
虞毕出屏退众人,走到床边,见姬远又在走神,伸手推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姬远仰脸,一双眼睛看不出情绪,有些茫然。
两人相互对视,虞毕出扯了下嘴角,揽过他的脖子坐下,“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听闻此言的姬远依旧沉默,好一会儿,突然道:“毕出,我想起以前的事了。”
以前?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虞毕出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不自觉僵硬了一下。
“所以……”他顺手将他推开,抿嘴,口气轻描淡写又冷淡地道:“抱歉,放过我吧。”
虞毕出心里咯噔一声。
如果姬远说的是“我还是不喜欢你”,他说不定会愤怒地将他囚禁起来。或者他的情绪再激烈一点,他也能更激烈地反驳。
但是软软的棉花,任谁打下去,都只是无关痛痒。
姬远咽了口口水,缓缓出气,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心脏狂跳,紧张得几乎癫狂。
更久的时间,虞毕出问:“你真的决定了?”
姬远:“嗯。”
“你就不怕我再杀你一次?”
“你若下得了手,”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自信地微笑,“不妨再试一次。”
“你——”虞毕出真是被他气得有力没处使,一把扑上去贴着嘴唇就啃。
姬远不回应他,也不反抗,就是笃定了他对自己下不了狠手,因此态度显得更为冷淡。
人猜不透人,感情战胜不了现实,愤怒永远输给理智。
这是姬远二十四岁时总结的。
后来,虞毕出还是放姬远离开了。
一个人,不看也就不寂寞。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姬远踱着步子离开皇宫,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刚闹过一场的虞都大街上到处是稀稀拉拉丑陋不堪的碎渣,白净的雪覆上去,立刻与其融为一体,看不清原本模样。
还有小半月就是除旧迎新的日子,本该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大都城却惨惨淡淡,人人自危。
谁的错呢?
姬远走得很慢,一是因为风大脚冷,二是因为心里的情绪。
“姬远!”
姬远回头,身侧突然出现一人,他方才的神色一扫而光,惊奇:“安烜!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安烜嫌弃地掰了掰他的皮毛领口,挑眉,“你这是穿了多少层?虞都没情郎关冷吧。”
姬远讪笑一声,这件大衣还是他出门时余茭给的,只是这次没了“早点回来”,只有“雪下大了,注意保暖”。
“暖不死人,冻要出病么。你要去哪儿?去我家坐坐?”
“好啊。”反正他也无处可去,答应得十分爽利。
难得做了次东家的姬远带着安烜进了后门,露露听见人声过来蹭他的腿,安烜望着佛堂陆续弹出脑袋的各□□咪,“啧”了一声。
“我这边大多还没收拾过,你先在这屋里坐坐。”他把安烜往小屋里引,一边道。
安烜无所谓,他山上的小屋比这环境差多了,就是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地,有块平整的地方能躺下睡觉就一切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