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等着,雷丰瑜边抬头看着门楣上朱漆大匾上的字迹。
那是龙跃少年时所书,没有雷丰瑜收藏的龙跃文稿上那龙行楷体的稳健与风骨,但却更加的帅气与飞扬。看着那字,就好像看见一个爽朗张扬的少年,明丽耀目的站在眼前。
雷丰瑜看得痴了。高丰年在一旁也在看那字,却说道:“若龙跃这样满腹经纬、惊才绝艳的人物,遇到的是松赞贡布那人,你说会怎样?”
雷丰瑜眼睛继续看那字,嘴上答道:“打他二十鞭子,打个半死。”
“哈哈。”高丰年捧腹大笑。
……
我被打了二十鞭子,打得皮开肉绽,趴在帐篷里动弹不得。
梅朵哭的很凶,因为强巴把她的红帕子丢进火里烧了。
“以后巴桑大人那里拿了钱就交给我。”强巴对我用从所未有的严厉语气说:“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得很多规矩,别以为巴桑大人赏识你,就拿自己当老爷一样的人了,差巴就是差巴。”
我一声没吭的把剩下的银子和铜钱,都拿出来交给了强巴。
“做差巴的就是要忍。”次仁也教训我,“这次你要是忍了,就不会挨这顿鞭子了。”
嘉措给我的背上上药,上着上着,他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差巴有几个没挨过鞭子的。”次仁对他说。
“可咱家央金不一样,他可是……”嘉措呜咽着说道。
“住口!”强巴突然一声大吼。
随着这声吼,帐篷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出声,就连大哭着的梅朵,都吓得不敢出声了。
我把头埋进沾着血的袍子里,头晕晕的。
“央金,我来找你喝酒来咯。”突然听到巴桑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
巴桑带着几个人走进我家的帐篷,肩上还扛着大桶的青稞酒。
我连忙撑着坐起来,与他见礼。
强巴和次仁也连忙让开地方,请他们坐下。
坐定后我才看清,跟巴桑一起来的这几个人,有巴桑衙门里的,也有不认识的,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骂梅朵卑贱的那个男孩儿也在。
那男孩儿看了看我身上抹了一身绿糊糊的草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罐子,丢在我脚边,“赏你的。”
我拿起来打开一看,是一些风干了的雪莲花,虽对我身上的鞭伤不对症,但总是心意,我郑重的谢了他。
他然后就不再理我了,走去梅朵那边,问:“你为什么知道一家人一个月要用多少盐巴?”
梅朵眨巴着泪水未干的大眼睛,怯怯的回答道:“我每天帮我阿妈打酥油,所以知道。”
“骗人,你才多大点,就打酥油?”卓玛现在吃饭还是要仆人喂的。
“没有骗你。”达瓦挡在梅朵身前,说道:“我们差巴都要干活,家里烧的牛粪饼子是由我来帖的,不信我带你去看。”
三个孩子于是就一起去玩儿牛粪饼子去了。
我不由得苦笑,“昨天确实是我错了。”对方也只是个孩子啊。
“所以他姑姑让我带他来,算是跟梅朵道歉。”巴桑说道:“杰布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的目光还窄了些,他要看的多些,接触的多些,才能成为一个心胸宽广,仁爱睿智的人。”
我想不论是贵族老爷,还是差巴,大体对儿女的希望都是一样的!
笑了笑,从巴桑带来的酒桶里盛起一碗酒,递给他,“喝酒。”
“先别急喝酒,还有一件正事要说。”巴桑的目光看向强巴,“东嘎将军受赞普之命,要选拔一批差巴的勇士,加入军中,以后要是打仗能立下军功,可以脱去奴籍,得到土地封赏。东嘎将军决定人选还是在贵族和官员家中的差巴中选,所以在逻些的官员家中都可以选出几个送去,我准备让你的兄弟去。你认为怎么样?”说是从差巴中选好手,可到底还是由贵族和官员家中的差巴里选的,到底还是没脱出这个圈子。
巴桑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目光又转向了我,好像在等我做决定,强巴、次仁、嘉措脸上都难掩兴奋神色,但目光也看着我,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应答。
“我们,我们……”我想了一会儿,道:“我们兄弟不分开。”
巴桑露出失望的神色。
强巴他们应该也很失望,不过这时什么也没说。因为虽然强巴骂我不懂规矩,但觉得我怎么也是在衙门里做过的,是天柴,算是有见识的,一定有我的道理。
“来喝酒。”我跟巴桑举起酒碗,敬了天地神明,然后一饮而尽。
“南木里嘿诶~~,珍尼巴啵嘿诶~~……”
甘美醇厚的青稞酒下肚,巴桑唱起了歌谣。
“阿普啊嘿诶~~,阿妈呀嘿诶~~……”
一碗酒下肚,我就熏染了两颊,跟着唱了起来。
“花渥嘿诶诶~~,巴波嘿诶诶诶~~”嘉措端着碗边唱边跳。
后来强巴和次仁以及其他人也忘了老爷、头人的规矩,加入了进来,最后几个孩子也满手牛粪的跑回来,跟着我们唱歌跳舞。哦,还有丹珠,我才发现丹珠今天穿着崭新的花衣裳,看着我们笑的像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