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前,他又遥遥忘了眼谢辛。
白衣公子单薄的身形,宛若白日烈焰中的一株莲花,清清淡淡,像是快被日光照地透明一般。
定国寺是皇室钦定的法寺,正气浩然,不是兰若寺那种妖寺能比的。
可谢辛在这,也没被震慑,除了看起来有点病怏怏的,其余一切正常。
这到底是什么鬼,才能在人间如此横行无阻?
书生理解不能,又碍于谢辛方才那句“警告”,只得装作不闻不问,什么都不知道地去偏远的客房了。
定国寺来了个大香客,似乎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给了很多珍宝作香油钱,会在寺里住上几日。
这条消息不大不小,如一块石头,扔进一大片湖,起了一阵波澜,随后又平静了。
太阳落山之后,一位僧人送来了灯油和面点,与书生道了安,便关门离开了。
书生看了会书,觉得自己晚上喝的粥有点多,便出了房间打算“放松”下。
路过偏院时,他听到有人在聊天。
两个僧人,一大,一小,大的二十来岁,小的不过十三、四来岁,大的在洗衣服,小的负责把衣服拧干。
“今天住雅居的施主模样真好,可惜,身体太差,脸色惨白的。”大的僧人将衣服在桶里淘了几遍,递给一边的小僧人。
“阿必师父让我准备了解暑汤给施主送去,那会他已经好多了。”小僧人胳膊细是细,但力气却不小,几下将衣服拧地水流如注,又丢进竹篓里。
“不过,他是个大金主啊,这次他给的香油钱,可不是什么白银,而是十足的珠玉宝石啊。”那大和尚提到这,语气都不一样了,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我午膳后路过住持的房间,看到他在那数,哎呦喂,小孩儿拳头大的祖母绿,一块又一块,简直了……”
那小僧人瞪了对方一眼,道:“都是献给佛祖的香火钱,你在那感叹什么。”
大和尚翻了个白眼:“法海你太天真了,什么献给佛祖的,这些宝石终究是要进住持的腰包的——”
那小僧人听了很生气,很严厉地说了一大串“对佛祖不敬”“对住持不敬”“造谣生事”之类的话,书生也听不进去了,焦急着去如厕。
他不知道,今晚,定国寺将出现这场复仇腥风血雨的第一滴血。
净德住持跪在金佛面前,“笃笃”敲着木鱼。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喃喃佛语清净心神,净德敛着眸子,一手捻着佛珠,神情大慈大悲宛若忘记一切愁苦。
日夜寺内安静如斯,众僧也定时入眠,明日鸡鸣之后,当击鼓鸣钟,起香坐禅。
往日净德也会入定,但今天,他却有些心慌。
于是,他来了佛堂,点了长明灯,跪在佛祖面前,不紧不慢敲着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