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乘镇正往前走,听见尖叫声一回头,看见自家侄子被一个下人叠罗汉一般压在下面,两个人姿势一个比一个狼狈,不由怒道:“起来!”
李三优率先爬起来,慌乱之中还在段小娄身上踩了一脚,段小娄被他拉起来,无奈道:“谁送你来的,那会变脸的家伙么?”
景乘镇见两人已经无事,丢下他们主持大局去了,李三优对着他的背影三鞠躬,然后回头对着段小娄骂道:“赵无垢那混蛋一听说皇上太后如今被困,把老子往下一扔就跑了!得亏老子压着你,不然摔下来立刻就得断了腿……”
段小娄冲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砸我你还了不起了?”
劈手砍完以后才觉得不对——
那焰火直冲着人群而来,竟把太后和皇帝困在中间?
段小娄看了一眼辛辛苦苦将自己带到安全地带的叔父,见他已经走远了,叹一口气。
于是,一把扯过李三优,两个人正准备冒着让景家断子绝孙的风险,再回到火光大盛的地方去。他们刚走了两步,就同时停下了脚步。
黑衣侍卫无处不在,远不止刚才那两三个看守的人,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纵马而来,将水浇上烈火,再狂奔而去,秩序井然,毫不在乎踩死的挡路人是宫女还是当朝贵胄。
人群逃散之后,这片地方就显得空旷,而不远处的烈焰当中冲出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其中那白衣人怀里正抱着一截儿木一般烧焦的尸体?/p>
他从烈火之中走出之后,原本喧闹的救火人员一时间安静下来,很久以后,秦婉容将军带头,向着那截儿尸体跪下。
火光之中,所有人都缓缓的跪下叩首,唯独段小娄和李三优还茫然站着,不远处,景乘镇也是一脸震惊地站住不动。
仿佛早就料到一般,黑衣侍卫上前,将他们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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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逃出去不到半个时辰,段小娄已经是第二次被人软禁了。景乘镇身边原本带有一队暗卫,危急关头不知为何尽数消失不见,原本被禁足的皇太弟缓步走出,令人“护送”景相回家。
景乘镇一言不发,坐上马车,回景府。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李三优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处处都透着一股子诡异劲儿。段小娄确认楚留香必定什么都知道,但是他此刻不在,也不能多问。
一路上,段小娄坐在景乘镇身边,小心翼翼问:“叔父,京城十二美人是你杀的么?”
景乘镇并未回头看他,只是淡淡道:“是。”
段小娄又道:“那今日的火也是你放的?”
景乘镇回过一双眸子静静看着他:“小天,今日是你相亲的日子。”
段小娄只能坐回去,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低头看了看终端机,明显显示案子不查清楚,任务无法完成啊。
回到景府,三个人被送回房内,府外把手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子夜过后,段小娄窗外一阵轻敲,他打开窗子,见楚留香正站在门外。一身白衣,沾满锦绣星光,身上即便是沾染些烟尘火气,依旧是俊逸脱俗。
段小娄叹息一声:“楚兄想必是把案子查清楚了,就剩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了。”
楚留香说:“景弟,你叔父设计杀人,预谋天下,想借着十二美人图将太后的死因推给江湖人,自己逃脱干系,彻底扶着痴王上位,待多年后疯王让位于他,是叛臣。我没与你说,是我不对。”
段小娄看了他一眼。楚留香常日里最重仪表,今日因着火一事闹得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灰就来见他此刻站在门口并不进来,想必是有急事在身,来告别的。
段小娄问:“楚兄可是要远行了?”
楚留香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点头:“是。去西北。”
段小娄说:“西北路途遥远,只怕一别再难相见,这一路颠簸,我送楚兄个礼物吧。”
说罢,带着他向后院马厩走去,牵出一匹马来:“这马名叫黑珍珠,是什么品种的宝马么,我这个纨绔也不懂,但是日行千里是没有问题的,宝马赠英雄,楚兄既然要走,就骑它走吧,我尚且在禁足之中,朋友远行不能相送,只能赠你这个了。”
楚留香心里一阵难受,却勉强笑道:“景家不愧是最大的当铺,当真是什么宝贝都有。”
段小娄淡淡道:“自然,景家兴盛之时,是没什么当不起的。”
楚留香牵过马,回眸一笑:“那景弟看我能到当铺当出来多少银子?”
段小娄打量他片刻:“楚兄fēng_liú债欠得太多了,小铺当不起,还请楚兄去另觅良所吧。”
楚留香脸上笑容一滞,骑上马去,调转了马头,在月下驱马而行,回首笑道:“有缘再见。”
段小娄点点头:“有缘再见。”
楚留香驱马出景府,沿着京城大道一路向北城门奔去,月夜之下郁金香蔓延。
他又想起来秦婉容的那句话来。
“景乘镇谋反,景家必定满门斩首绝不姑息,但是眼下皇上有件急事,唯楚香帅能帮这个忙。”
“西北之行一路艰险,若是楚香帅愿意帮这个忙,那么我向皇上请命,保景家小公子一条性命如何?”
☆、第三站:皇宫
一场大火过后,太后死了,傻皇帝受了惊吓,没过几天就卧倒在床,病到了这份上,他却闹得越发厉害,搅和得整个后宫鸡犬不宁。
景氏人被软禁在家,很快地,皇太弟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