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拿着手机呆站着,就连手机从手中滑落也浑然不觉,脑海里盘旋着都是市医院几个字。片刻之后,连鞋也顾不上换,拿起地上手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冲出门外,对身后父母的问话也置之不理。
苏然认为,他永远也不能忘记他那天晚上见到的纪景言的模样。
苏然和纪景言从六岁那年相识,他心目中的纪景言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的温柔少年,就算生气嘴角也会带着温和的笑,头发永远都是干净清爽的,带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在他们相处的十二年间,他见过纪景言的很多样子,在舞蹈室挥洒青春的纪景言,在钢琴前静静弹奏的纪景言,在他妈面前告状一脸坏笑的纪景言,生病时苍白着脸也不忘挤兑他的纪景言……
但是,这么多年以来,苏然从没看见过这么狼狈的纪景言。
他不敢相信,现在的纪景言躺在病床上,顶着乌青的眼眶,嘴角肿了一块,还带着血迹,身上的校服也凌乱不堪,眉头紧皱着,唇间无意识地溢出一声又一声的呻吟。
这一幕幕,就像一把尖刀一下又一下刺在苏然的心头,心头沉重得无法呼吸。
多希望,在你发生危险的时候,站在你身边的人会是我,而不是你一个人孤单地奋斗着……
他的纪景言,他这辈子最珍惜的纪景言,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脑虽然变得混乱不堪,但是只有一个想法极为清晰,那就是他要杀了李轩,他要把纪景言受过的罪,放大十倍一百倍还回去!
苏然艰难地呼吸着,踉踉跄跄地走到病床前,紧握的手机将掌心勒出一道红痕也浑然不觉。这时,床上传来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苏然?你怎么来了?”
苏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握住纪景言垂在一边的手,抵在自己的唇边,轻声呢喃着:“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一定要自己面对……”苏然抬眼,漆黑的眸子好像一直能看到纪景言的心里:“我一直在你身边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啊纪景言……”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在你转头就能看见我的地方。
所以,不要再抛下我,不要再孤身去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好不好?
苏然温热的呼吸打在手上,这种麻麻的酥痒从掌心一直传递到纪景言的心里。纪景言不自在地动了动,却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片刻后,纪景言注意到苏然后脑勺的一撮头发乖巧的贴在脑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挣开苏然的手向他后脑勺摸去。
果然,掌心碰触到的是一片潮湿。
纪景言在他的后脑勺处揉了揉,语气里满是责怪:“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这样出来容易感冒你不知道吗?”
苏然又将他的手抓到自己的掌心里,感受着掌心里温热的触感,嘴里恶狠狠的说着:“李轩这个孙子,我不会放过他的!”
纪景言轻笑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将放在床边的手机递到苏然面前:“你明天去学校,帮我请个假,然后把这个手机交给教导主任。”
苏然一脸狐疑地接过手机:“为什么?把你手机给老孙头干什么?”对上了纪景言自信的微笑,苏然的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想法:“你把李轩打你的视频,录在手机里了?”
纪景言点点头,捂着肚子艰难地坐了起来。苏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也没再追究手机里的视频,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忙问道:“纪景言你怎么了?”
纪景言坐直了身子,手还放在腹部的位置:“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特别疼,什么都吃不进去。”
苏然听了,手掌移动到他的肚子附近,想要替他揉揉,可手掌碰到纪景言的肚子,刚用力,就听见纪景言倒吸了口冷气。
苏然察觉出了不对劲,忙掀开纪景言的衣服,见他白皙的肚皮上赫然青紫了一大块,甚至都已经开始红肿。
纪景言也被自己肚皮上的伤吓了一跳,他一直认为自己肚子疼是因为晚上没吃东西的原因,他没想到肚皮上还有着这么严重的伤。
苏然的手紧紧地攥着纪景言的衣角,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有点颤抖。
李轩,你给我等着!
纪景言见苏然垂头没再说话,手仍然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不松手,不用想都知道他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将紧攥在苏然手里的衣角抽出来,整理了一下皱皱巴巴的衣服,然后把手放到苏然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揉着:“你也不用再生气了,只要把这个视频交给教导主任,这就是对李轩最严重的惩罚了。”
苏然没有说话,仍是低垂着头,起身,将纪景言轻轻地揽在怀里,另一只手从纪景言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放在他的肚皮上,力道不大不小,一下接一下的揉着。
纪景言见苏然不说话,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俩人从小一起长大,除了苏然的父母,没有人比纪景言更了解苏然,虽然他这个人小心眼得很,但是从来不会生这么大的气。上一次苏然生这么大的气的时候,是苏然上初中他的女朋友背着他劈腿,他把那人揍得半死才解了气,当然,苏然也因为这件事被记了大过。
纪景言心头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隔着衣料抓住苏然的手:“苏然,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别冲动行不行,你只要把这个视频交给教导主任就行了,你就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了你知道了吗?”
苏然沉默了半天,仍旧一句话也没说,但是纪景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