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驿站一楼的大堂撤下了桌椅板凳之后,显得空空荡荡。
“你放手……你不要这样……”许白被锟金拦腰抱着扛上肩膀,往楼上的客房走去。他越是挣扎,锟金的手箍得越紧,后来干脆在他的屁股上打了两下。
“没小时候听话了。”锟金也有些恼怒。
“我不是小孩子。”许白被摔到床上,瞪着他,“我对你不是那种……”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小孩子,他甚至连二爹也不想叫了。
锟金慢慢走过去,结实的身形投下了大片的阴影,仿佛日食一般遮住了所有的光亮。
“那种是哪种?”
许白咬着下唇不说话,那种是什么?是对少爷的那种感情吗?是才子佳人的感情吗?但他只在话本里看到过。
那对锟金的又是什么?是对父母的那种感情吗?是亲情吗?但他没有父母,无从体会。
锟金越逼越近,许白沉默不语。他直觉地感觉到锟金正在气头上,他不愿说出什么无情无义的话去激怒他或者伤害他。
更何况,他确实也无法定义自己和锟金之间的,到底算什么……
越是回想起锟金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他便越无法简单地说出对锟金只是亲情而已。
所以只有沉默地对应,怯懦也好,逃避也罢……他就是无耻地把这个问题避开了,只希望锟金能就此放了他。
“二爹就是喜欢你。”锟金却不想逃避,“想和你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许白本来还在回避着他的目光,但却被这句话逼得不得不抬头往上看,不得不直直地对上锟金的眼睛。
那双如狮如豹般始终闪烁着果敢的光芒的眼睛,此刻却变得怯懦了起来。即使在不甚分明的阴影之中,许白也能看出他目光中的游移与不安。
就像……很久以前,在上元灯节的时候……锟金拉着他蹲下来,让两人得以直视……
然后认真地看着他。
那时目光也是像现在这般柔软,仿佛满街的灯火和天上的繁星都坠入了其中。
那时的许白曾点头说好,只是想着能永远和锟金在一起便会开心起来。
那时的锟金就是他的神,他的世界。
但……现在却不同了。
他被吕益教导着读书习字,被吕益教导着做事做人,被吕益带着遍览大好河山。
才知道了礼义廉耻,才知道了长幼秩序,才知道了世间万物,才知道了天下之大。
不是吕益买来了他,而是他的一身,都是吕益的味道。
许白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锟金却俯身把他抱在怀里。他能感觉到那双大手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脊,似乎在微微颤抖。
锟金仿佛惧怕他会说什么,低头堵住了他的嘴。舔/舐了很久才分开,然后如梦魇般重复地说着:“二爹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二爹当时就不应该离开你……二爹错了,错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二爹……”许白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把头靠上他的肩膀,轻声叹气。
时光一去难再回,如流水,如落花,如惊涛拍岸又断流干涸,如纷繁灿烂又转瞬凋零。
如果当初他一直呆在锟金的身边,便不会被张玉拐卖,不会被吕益买走。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能他会一直如孩童时一般,依恋着锟金温暖的怀抱和结实的臂膀。可能依旧会和锟金搂搂抱抱,如往常一般亲热。可能不太懂感情,也不太通人事。可能依旧把锟金视为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但那些如果只能永远是如果,那些曾经也永远只能是曾经。
没有相识,也不会擦肩。
锟金在他耳边呼吸变得厚重了起来,贴着他后背的手也变得暖和与不安分了起来,隔着衣衫开始抚摸着。
许白恢复了充满防备的样子,曲起腿来想踢锟金一脚。但锟金看出了他的意图,迅速抓住了细细的脚踝,把他压在了床上。紧接着便是如落雨一般的亲吻,砸在他的唇角,砸在他的脖子上和锁骨上。他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因为害怕而盈满了起来。
“求求你……不要……”许白挣扎着,但脊背刚离开床席又被按了回来,凭锟金的手劲儿,他根本挣脱不开。
正当两人争执的时候,驿站外却有马蹄声纷至沓来。
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马蹄声逐渐靠近了之后,又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似乎是把整个驿站都包围住了。
紧接着窗外映出了火光闪烁,越来越亮。
突然有燃火的箭头飕飕地从窗户射了进来。点燃了窗纸和床帐,又翻滚着烧到了窗棂与床柱,腾起浓烟。
驿站里所有的客人都醒了,惊惶失措地抓起包裹往外逃,走廊外一片嘈杂与推搡,脚步声,呼救声,还有人被挤下栏杆摔到了一楼的惨叫声。
锟金也抱着许白急忙往楼下跑。跑出去之后,只见几十匹马在驿站门口一字排开,如铜墙铁壁一般将逃出来的人们围在驿站附近。
“饶命啊!”“求你饶命啊!”逃出来的客人们以为遇到了山贼,纷纷跪地求饶,还有些人拿出了金银细软试图逃过一劫。
身后的驿站整个笼罩在了火光之中。火势越烧越大,二楼的客房还能看见火苗窜了出来,顿时浓烟密布。
锟金被几名高手围住了在攻击。他没来得及带他惯用的双刀,赤手空拳夺下了两柄大刀之后,连砍了数人。但后面又有人涌了上来,连续不断,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