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阔的长廊带起了回声,很僵硬的声响,也相对缓慢,还透着几分虚渺。乍听着像发条生锈,却被强行拧动的人偶,迈着生锈扭曲的腿,由远及近着,正朝着这边靠近。
于丽紧闭着嘴,牙齿咯咯打着冷颤,面色发青瞧着是快要昏过去了。
丛武拖着她赶忙往衣柜里钻回原位,刚掩上了一面门,抬头却见阿袁还站在原地,他急道,“你还站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衣柜够宽,里面挂的都是些轻薄的小裙,四五个成年人缩团挤挤,躲在里头还是绰绰有余。
阿袁看了眼常安在,见他点了头,便跟着爬了进去,常安在殿后,顺手拉上了另一面。
两扇柜门一关,衣柜里顿时憋欠了起来。
这衣柜像是被施了封口令,一旦进来连呼吸都忍不住屏了。
阿袁蜷腿缩脚尚觉难受,余光瞥见人高马大的常安在,不由得又庆幸自己个矮。
胳膊贴着胳膊,腿挨着腿,狭窄的空间燥闷难当。好在这衣柜有一半是百叶门,从缝隙间能多少呼吸些外面的新鲜空气。
阿袁稍稍前倾了身,呼吸的同时,两只眼睛贴在缝隙间窥着外面。
屋子里安安静静,那一串小士兵也乖巧蛰伏在抽屉里再无动静。可阿袁盯着空荡荡的房间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又往外细瞅了片刻,下一瞬间,他猛地往后一靠,蹬出的腿险些踹开了门!
丛武也被他吓了一跳,再想到外头那寻找他们的徐帆,忍不住低声斥道,“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阿袁没说话,他只是抬起了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了面对衣柜的那面墙,丛武顺势望去——
在那面刷得粉白的墙面上上竟悄无声息多了一道拱形拉门!
丛武惊的张大了嘴,他侧首看了眼身旁双目紧闭缩成一团的于丽,没敢叫她。只悄悄瞪着阿袁道,“怎么回事?我们进来并没有这门啊。”
阿袁紧紧拽着常安在的手臂,颤抖着用气音低低道,“是隔壁房间通往第一间房的门。我没想,没想到……”这面墙、这扇门,会追着他们过来。
常安在微凉的手掌敷在他的手背上,低声道了句,“不怕。”
阿袁心下稍定,只待伺机而动。
第23章 追命符文
阿袁分心听着门外动静,一边专注盯着那扇拱形拉门。
拉门的门缝要比之前开得更大,内里仍是视野难及的黑暗,沉甸甸的,恍如一团无形的引力,吸着整间房间的光亮都黯淡了许多。
阿袁直觉这间屋子里会有着比他所看到的这些怨鬼更可怖的存在,而现在这个存在恐怕要破开了封印。
他心底一时窜着绝望,一时又因身旁的常安在而多少残存着希望。两种情绪在他心底撕扯着,使得他的神经也不得不紧绷。
这会的丛武已经不敢再多说话,他一手搂着于丽紧紧捂住她的嘴,以防她因恐惧而失声尖叫。
而长廊间那嘎达的怪响已停留在了门外。
——嘎达、嘎达
先是一只手从门缝间探了进来。
这只手很白,是呈惨淡的灰白,上面点缀着深浅不一的尸斑。当半只手臂全伸进来的时候,才能发现,他的手腕是向外折断的。
他的动作很僵硬,像是推一扇门都要耗去大半的精力。与此同时,在那拱形拉门的门缝间也浮出了一个透明的人影。
伴着门缝的开大,人影渐渐凝实,最终现成了一个微笑的人。
很难说它是男是女,它薄得如张纸片,半跪着偎在门口。它的脑袋微微向左歪着,嘴角划着古怪的笑弧,像是在倾听。而它全然深黑的双目却透着百叶缝隙直勾勾望着阿袁。
阿袁莫名觉得它很面熟,然而来不及细想,周身倏然就阴冷了起来,那白影的视线好像射出的无数根冰针,悄无声息扎进了血管间,霎时就冻得人浑身僵冷。
阿袁瞠大了眼,神魂好似在从身体间剥离,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常安在搭在他的背后那只手,正轻柔的抚慰着他,像是哄着襁褓里的婴儿。
阿袁强自忍着阴冷,咬着牙不敢吭声。
门被推得更开了,一颗歪斜着的脑袋先探了进来。
徐帆艰难的从向里挪动进来。帅气的脸蛋已磕得青青紫紫,浑身关节更像断成了一截截,行走起来嘎哒嘎达,像是没嵌好的木偶人,在他的胸腹间有折断的肋骨从肚皮斜捅了出来,尖锐断骨缠着碎肠淅沥着稠血。
看他这惨绝人寰的死相,方才还能稍装镇定的丛武此刻已抖如筛糠。
“丛武,我知道你在这,”徐帆一张嘴,就有鲜血从口中流淌而出,鲜血浸得他脱节的下颚,可怖狰狞。尽管如此,他的吐字仍是清晰,可这清晰里也透着虚渺的气音,勾起人更深沉的恐惧,“你怎么跑的那么快,也不等等我……底下好黑好冷,我一个人躺了好久。”
他缓缓转动着脖颈,微凸的眼珠逡巡过房间,最终准确的落在了衣柜这头,“我找到你了,丛武。”他呵呵笑了起来,“我听到了你该死的心跳,我闻到了你腐烂的臭味……你像头哈巴狗一样哈了我那么久,现在怎么不跟我走了。我找到你了,丛武……”
那只脚踝断折的腿在后头拖着,他摇摇晃晃迈着步向着衣柜这边走来,“丛武,我找到你了。”
被这叫魂般一声声喊着,眼见着那死去的友人越靠越近,丛武几乎心胆俱裂,他骇然惨嚎了一声,猛搡开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