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装着工资的信封,心情又奇怪地风和日丽。
“辞职?真是可惜了。”
“没办法,已经高三了。”摸索着信封,我对老板毕恭毕敬。
“前途重要,前途重要。不过以后有空也可以来打打零工,我不会亏待你的。”商人市侩的笑容。“一定一定。”
应付完这头,我习惯性地去训练室看看,人不少,可仍一进门就能清楚地听见皓的惨叫声。屋里的几个教练都冲我讨好的笑,我记得这种笑容,意思是这个家伙还是你来应付吧。我心领神会。走到沙袋旁,看到皓正小心翼翼地往手背上呵气,估计刚刚伤得不轻。
一个暴栗扣在他脑袋上。“出息点行不行?跟你说了多少次,打沙袋时戴这种关节上有洞的手套是没用的。”
皓义正词严地头一仰:“可是这种手套看起来比较酷。”
真是被他打败了。
“反正我今天最后一次上班,干脆给你单独指导吧。”
“真的?”
“煮的,笨蛋!上次看你打沙袋,问题挺多的。首先是出拳以后记得马上收回来,要不然对方避开了那一拳,你就麻烦了。还有就是那套左勾拳转身加右摆拳的组合动作,转身时步伐乱了。其实这套动作本来就流入花俏,实用性不大,建议你练练其他的组合招。好了,现在别打沙袋了,以我的左手为目标出拳,让我看看你的动作有没有问题。”
我将左臂屈着前伸,掌心对着他。皓不出拳,却笑了起来:“我在想我的拳头和他的射门哪一个更猛。亏我当时还替你担心,竟忘了这一茬。”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教练好当啊,说通俗点就是个活动沙袋。刚来时,两手全是跌打酒味,挣的都是血汗钱哪。”
“难怪你会千方百计激他踢那种球。要是一般的射门,你这个生手很难接得到。”
“少废话!快打!”
“知道。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打你,不打是白痴。”……
一个人信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毕竟是盛夏,白天很长,黄昏弥漫着未消的暑气。路边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仿佛迟了一步,好的时代就会将他抛弃。生活在一个浮躁而没有耐心的世界,多数人的屁股都大得出奇,是坐不得冷板凳的。相形之下,我走在路边,握着个甜甜的圣代,专心致志地舔着。这个世界上的两样东西能让我兴奋地不能自已,一个是金钱,一个是美食。我好像对两者都是珍爱如命。然而,为了美食,我又是不惜金钱的。当然,不惜的,往往是别人的金钱。
回到家,做完了晚饭,坐下来,又是一家三口。老爸的酒瓶见了底,要我帮他再拿一瓶。笨女人白了他一眼:“风,别给他,动不动就喝个没完,灌了几杯就忘了自己是谁。”
老爸恼了。“我连喝杯酒都不行吗?!”
我条件反射地躲进自己房间戴上耳塞听音乐,但他们的吵闹声还是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我看着就烦心。”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
……几分钟后,听到重重的甩门声。
“你走,走了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了。”在笨女人的叫嚣声中,皮鞋声渐渐远了……
半夜十二点,我被笨女人叫醒:“风,你去看看吧,都这么晚了,你爸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