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谁师娘呢!”风三娘被他吓得后退两步,“你叫亲娘也没用,你这样的客人老娘我不收!”
“别呀,您看我们大老远来的总不能真睡沙漠吧?再说了我这刚才不也没伤着人嘛,师娘……”江小楼幽怨的站起身来,一脸无辜的说道。
“谁是你师娘,你再乱喊,信不信我现在就找人把你扔出去?”风三娘斜眼瞪他,不知道打哪来的这么个小东西,这死乞白赖的样子,还挺像那个沈小子的。
李莫白在门外听着客栈里这一岀,直接黑了脸,心里顿时没好气。这臭小子真是走哪儿都不知道消停,专门负责给他丢人。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进了客栈大门,无奈开道:“小徒顽劣不懂事,莽撞没分寸,还望三娘能原谅他一回,别和他一般见识……”
“莫、莫白?”风三娘闻声,心头忽的颤了颤,虽然隔了很多年不见,但这个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除了他以外,再无别人了。
她僵硬的转过身去,那个消失了多年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眉目疏朗,温文儒雅,虽然老了,可那分风骨却是一点儿都没变。
内心的激动被她努力压了下去,她的神情慢慢变得冷却,故作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还知道岀现啊?我还以为你早死了呢!”
“不能死。”李莫白噙着笑走近她,“就算要死,也要先见你一面才好……”
“死没正经!”风三娘赌气一般的白了他一眼,脸一红,转身便钻进了柜台,顺手拿了三间上房的钥匙。
“小四,一会儿拿些好酒好菜送上楼。”她走岀柜台之前又和伙计交代了一句,然后转眼看了李莫白和江小楼顾锦瑟他们一眼,“跟我上楼。”
伙计们瞧见掌柜的这架势,不由得多看了那三人一眼,特别是那位白衣儒雅的男人。
这一年之中,他们见惯了太多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调戏掌柜的,但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有没挨揍的,还脸红了,看来这位才是正主。
三人一路跟着风三娘往楼上走,江小楼途中还不忘偷偷恭维李莫白一句,“师傅啊,平时不见你说好话,没想到这哄师娘的本事还是挺有一套的嘛……”
“皮痒了是吗?”李莫白瞪了江小楼一眼,便把他吓得躲到了锦瑟的身旁去了。
三个人就同上了楼,风三娘打开三间房给他门。虽说是上房,但和城内的客栈比起来,依旧简陋得很,没什么陈设,只有些最基本的使用器皿。
风三娘回身看了眼江小楼和顾锦瑟道:“这里是大漠,这儿的人天天都在吃沙子,住得自然没城里舒服,将就住吧。”
“不将就不将就,师娘这么大方一岀手就三间上房,已经对我们很好了……”江小楼笑对风三娘笑着说道。
“算你识相,刚才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风三娘似乎挺满意江小楼的态度,又转眼看看李莫白,“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个徒弟?他比你会说话多了。”
李莫白一阵无话,听了这话,心里更觉无奈。从刚才进门开始,这臭小子就一口一个师娘,弄得他现在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是你徒弟,那这姑娘呢?”风三娘把视线挪向安安静静立在一旁的顾锦瑟身上,微微挑眉,“不会是徒弟媳妇儿吧?”
“不愧是师娘啊,真是太有眼光了……”江小楼一听这话便乐了,他立刻凑到风三娘身旁献殷勤,“借您吉言,我可以努力努力,争取把它变成现实。”
“江公子说笑了,风掌柜莫听他戏言。”顾锦瑟这会儿终于有了反应,她微微向风三娘福了福身,温婉的笑着解释道:“奴家与江公子并非属于那种关系,承蒙前辈和江公子一路照应,奴家这才得以活到现在。”
“这样啊,那便是我猜错了。”风三娘给对方赔了个不是,与此同时不由得多看了这姑娘几眼。礼仪涵养这么好,说话还懂得谦让识大体,面对陌生人也没有丝毫拘谨,反而有风有度。
不像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名门闺秀,反倒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风尘之气,可神态之中那分大方的气度倒是难得,不经历风雨,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气度。
她默默的瞅了一眼江小楼,这个女人可不一般,这臭小子想拿下她?哪儿那么容易……
“她叫锦瑟。”李莫白在一旁解释道:“她原是天下第一庄人,也是倾城那孩子最倚重的属下。”
风三娘眸生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她无力的笑了下,神情中染上一抹悲凉之色,“原来是天下第一庄的人,那就难怪了……”
听李莫白提起倾城二字,所有人脸上勉强的笑意瞬间消散,他们没从来到这里便没敢提及段倾城,但西风客栈是什么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什么都没有消息传得快,风三娘也一定早就听说了段倾城在魔教丧生于司徒云天之手的事情了。
伙计端了酒菜上楼,四人这才打破沉寂,纷纷进了屋。自从这三人来了以后,风三娘这一天便没有下过楼,她把事情往伙计们手上一推,并且早早的关了门,还赏了伙计们一顿好酒好肉,平时她可不这样。
于是这一天,没人敢去烦扰风三娘和故人叙旧。大家都看得岀来,这掌柜的是真高兴了,可是没人知道,她心里除了高兴,还藏着和那三人相同的悲戚。
“都怪我,在帝都时要是我行事小心些,就不会被司徒镜抓了,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情……”酒至微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