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寨头人的这句话像幽灵般缠着我的思维,我望着窗外延绵的山色,似懂非懂。
张家原来与鲁殇王相承一脉,那鬼玺也算是完璧归赵了。只是,暗藏天机的鬼玺为什么会有两个?难道这也兴一式两份?抑或者,有两个青铜门?
想起青铜门,我心里一沉。如果天下最大的秘密,要由我一个人来扛,我只怕早就崩溃了。
要不是机缘巧合跟着三叔下斗,像我这样的二世祖,不可能遇见小哥,不可能有勇气一环扣一环地追查下去,也不可能意识到自己的一个闪失,一个弱点就会害死身边亲近的人。
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小哥都扛了下来。张家世世代代的责任早就像咒一样烙在每一代张起灵身上。
我感到一阵难过,胸膛压得慌,就吐了口气,松动松动已经僵直的脖子。
正晃着脖子,突然看见身边一双黑溜溜的眼珠盯着我,吓了一跳。一看是吴悠,才回过神来。
“你有心事。”吴悠闭上眼睛,倒像是自言自语,“我不知道你刚才想了什么,我只知道……”说着眯起一只眼瞅了我一下调皮地快速说道“我要吃火宫殿的臭豆腐!”
乖乖,这货果然是老天爷派来故意玩儿我的。
想着吴悠只是在长沙稍作停留就回武汉,我只好作东,把她安排住下。
长沙虽小,人杰地灵。山、水、洲、城皆有,是个享乐型的城市。
11点钟不到,吴悠就吵着要去吃臭豆腐,我心想真正遇到个吃货。
我们逛了逛坡子街,走到火宫殿,里面挤满了人,空气里弥漫着香火和滋滋香辣的味道。
好不容易找个地儿坐下,点了小菜和臭豆腐,吴悠就胡吃海喝起来。边吃边说好辣,哎呀辣得过瘾。
满足了味蕾后,吴悠又穿过门廊来到庙里的戏台,摇头晃脑地读着戏台两侧楹联“象以虚成,具几多世态人情,好向虚中求实……”又跑到火神和财神的塑像前,东拜拜西拜拜,手上一大坨佛珠被甩得哒哒直响。
从庙门出来时,吴悠得瑟起来,走路都脚尖着地往前直颠,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般。
这么容易满足,看来一直读书就是单纯。
下午,敌不过吴悠一再的坚持,我只好陪她去岳麓书院。
书院大门,五间硬山,白墙青瓦,枋梁绘游龙戏太极,间杂卷草云纹,门额“岳麓书院”,大门两旁悬挂有对联“惟楚有材,于斯为盛”,着实大气。
我们徘徊在庭院内,吴悠告诉我,想当年,朱熹与张栻,一个三十七岁,一个三十四岁,都是英年俊才,都跻身于学术的最前列,在这方讲堂上反复讨论推敲,堂下席地而坐的学生密密麻麻辅开至书院门前,一定是相当繁盛的景象。
在这千年学府中,我胸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想着这方书院,看尽时光洪流中的潮起潮落,几经兴衰,现在又安详地在这里,避让着尘世的喧嚣,流淌着文明的血脉。
而人的一生如此渺小,如此短暂,短暂到人人都不知足,都舍不得离去,进而追求长寿,甚至永生。哪怕用尽各种奇淫巧术,机关算尽,杀人如麻,也要贪图多一点的光阴。
“你看这朱子在这里,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岂不成了格格巫。”朱子的理,讲究格物致知,吴悠的笑话真冷。
“朱子要是听到你这样说,准气得从冢里爬出来咬你。”
……
吴悠在我前面,走得热了,扬手把鬓发梳到耳后,我才看见她耳垂上带了一票儿耳钉。
“就你这吊儿啷当的样子都能当上博士,那我岂不是应该当博士后?”
“你已经是博士后啦”吴悠狡诘一笑:“博士身后的男人。”
绕过庭院,来到一开阔处,又有溪泉荟萃。
“吴邪,”吴悠俯身去逗泉里的鱼,“你那小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调侃间我想起了胖子。
“哎呀!人家正经问的!”吴悠不满道“既然这是你心中的一个结,你为什么不去青铜门后解开它?”
自己提前去?这是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我只是害怕。
人总是害怕自己未知的东西,更害怕看到自己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
“你说那小哥会失忆的。”
“对,看到以前用过的东西,他能回忆起一点来。”我不想对吴悠说小哥的容貌也不会改变,我生怕她把小哥当成研究对象。
“那对于长寿的人,这也算近期记忆遗忘了。”吴悠略有所思,“也许…他已经把你忘了。如果他不记得十年之约,那么他也许会在青铜门后一直守下去。”
什么!这我倒真没有想过。我不敢想象他会把我忘记了,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地把我当作他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联系。可是也许有一天,我什么也不是。
我心生烦躁,抬眼看向山中,突然觉得远处有几个黑影闪到一边,顿时警惕了起来。不过这也算我的地盘,我并不太在意,还是催促吴悠下山去了。
☆、来自地狱的警告
晚上我送吴悠回宾馆,叫她自由活动。谁知她推说肚子饿,又要去四埃毑吃口味虾和香辣蟹。我说你还真是铜肠铁胃啊。
我把车开到四埃毑店子门口,叫吴悠先下车等着,说我去找个停车位就来。
打转方向,倒车镜里划过两辆摩托,夹在路边店面的霓虹灯招牌和路灯的光影里,一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