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任秋寒正在不动声色地给自己的室友发信息:
—他开始学物理了【思考】【思考】
—他有这么崇拜我吗?
—在发现我学的是物理以后,甚至要开始和我自学。
—这让我压力好大哦。
—不过他基础好像不太行。
—我从他的表情推断出,他可能连课本表面含义都没看懂。
—这可怎么办啊。
—唉,我所以为的宿怨,原来不过如此。没想到它只是由我而起,最后还是要由我而终,这也是宿命。
室友发来最真诚的困惑:
—谁?
—你在干嘛?
任秋寒:
—我妈以前楼上邻居的儿子、前几天跟踪我的小变态、恨并且深深崇拜者我的仰慕者。
室友:
—你如果再像个神经病一样和我谈论与他相关的傻逼话题,我们的友谊就要走到终点了。
任秋寒很无奈,没有人能懂得他的高处不胜寒,但他还是决定放过他可怜的室友。
时刻关注着任秋寒的林明庭,被这个可怕的笑容吓得越发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每次上课老师要点名的时候,林明庭都是怎么干的。他十多年的读书经验,告诉他,只要他的视线没那么凑巧的和老师撞上,那么老师会叫他回答问题的概率就会很小。
但很可惜,现在的教室里就只有他和任秋寒两个人,任秋寒就叫他的概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任秋寒放下手机,靠近林明庭,他像是普通直男那样,很好奇的问:“你刚刚为什么会发抖,空调开太低,你冷了吗?”
哀莫大于心死。
我看物理看得身心皆寒。
——林明庭想这样回答。
然而,林明庭事实上说:“不不不,一点都不冷。”
任秋寒再一笑,他问:“是不是有些无聊,要休息一下吗?”
林明庭求之不得,像小狗一样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对课间休息的渴望。于此同步的动作是林明庭在任秋寒话音刚落时,就把书页合上的急迫。
任秋寒哑然失笑:“其实你要是不乐意,可以和我说的,我发现你对我有些拘谨,唔,怎么说呢。”
任秋寒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像是老鼠见了猫,你好像有点怕我。”
“那没有的。”
林明庭当然是死不承认。
任秋寒点点头:“那最好。”
然后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
现在是个机会,坦诚地好好聊聊的机会。
林明庭和任秋寒都清楚这一点。
但林明庭抓紧了自己的衣服下摆,憋了半天都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反倒是任秋寒在盯着手机屏幕沉默了片刻后,打开了两个人交谈的话匣子。
“感觉最近其实不太太平,我刚刚看见新闻里说,这边过去四条街左右的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抢劫案。”任秋寒若有所思的说:“看了看,差不多就是你回z大学方向,你等会要是直接回学校要注意安全啊。”
林明庭嗯了一声,然后瞥了任秋寒一眼,他觉得自己理应也提醒任秋寒一句:“学长也是,回学校也要注意安全。”
任秋寒看了看林明庭的脸色,发现林明庭的脸因为刚刚的这句话,已经变得有些红润起来,便打算再活跃下气氛,说点更能放松的话题。
结果任秋寒还没开口,林明庭就迫不及待地说了下去:“尤其是你住在校外,晚上从办公室回来就已经很迟了,更要注意安全。”
任秋寒看看林明庭,见他神情真诚不像是故意把话题引到这方向上来,便垂下眼睫心想,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别怪他。
于是,任秋寒慢吞吞的说:“说起来,危险的事情也有,我前几天还被人跟踪了,差不多就在半个月快一个月以前。”
他边说,还边不忘拿余光去看看林明庭的表情,去推测林明庭正在想什么。
果不其然,林明庭虽然大表情没什么变动,照旧一副为任秋寒担心的模样,但任秋寒看得清清楚楚,林明庭左手的小拇指在任秋寒话音刚落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有点紧张。
任秋寒没接着往下说,他想着就是让林明庭坦诚地和他谈谈,他为什么要跟踪他。
虽然任秋寒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林明庭这是由于常年累月对他的崇拜无法发挥出实质的引导作用,最后转化作恨,以至于变成要跟踪他谋害他地步。
……
但本质上其实都只是他自己猜的而已。
有正主的亲口承认,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林明庭没想任秋寒这么多,而且他为人很单纯,脑回路那么多,他百转千回地绕过一个个弯,想着的还是三个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