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征兵何时才是头啊,大的尸骨无存,小的因为我们不想他参军,东躲西藏的,不敢见人。”
男人的叹息迎来的是女人抱住他的痛哭。
闷闷的呜咽,让云苍想象着那个画面,不由得也悲从中来。
什么都不在掌控中的无奈和痛苦他能感受。
自己的将死,无疑是勾出这对夫妻对自己无能而愤怒到痛苦绝望的心绪。
云苍努力的去指挥手指动一动,可惜,很艰难。
他多想醒来,告诉他们,他没事,不用自责,不用难过,本就是他偷盗在先,被打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做不到。
眼看着自己掌握不了自己的身体,云苍也经历如同这对夫妻的愤怒。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首先平静下来。
“看天意吧,不让儿子去参军,与国家来说,是我们自私了,如果战事不利,我们恐怕也过不了安生日子,到头来都是一样的,不要哭了,过一天是一天,好好过。不知道何时起战事呢。”
女人刚平息下去的抽泣,又死灰复燃。
“于国我们不义,于家我们不仁,天哪,难道,我付出了一个儿子还要双手奉上另一个么,我做不到哇,为什么总是要动干戈呢,为什么呢。才仅仅隔了几年啊。儿子的尸骨还没收回,我们又不得不躲避征兵,家不能回,人不能见,横竖都是死么!”
男人许是无言以对,默默地抱住了女人,从女人沉闷压抑的痛哭里可以猜测出,还有那丝丝索索的衣料摩擦声。
女人一定是痛苦到了极点,用力撕扯着男人的衣服。
“好了,日子总要过,儿子还等着我们给他做好吃的呢。我再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偏方,再试试,既然要救,总该尽力才是。”
女人应了,两个人走了出去。
云苍的内心几乎是坍塌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听懂这对夫妻的对话,是不是代表已经到了东洲,但,无论如何掐指算,他都不应该这么快就在东洲。何况那天偷东西时,四周景象明明是不同于东洲大部分地区的阴郁苍凉。
那么还是在南啸吗?
听那对夫妻的话,好像南啸正在大规模的强制征兵,难道有什么大动作?
难道,青明那个自大狂扣押自己是想获得一个人质?
恍然大悟的云苍很是着急。
他明白即使是个平民,一旦被当成了人质,皇帝不管从民意还是面子还是国家大义,都不会去放弃的。
妈的,那这只有一条路摆在面前了。
不由得想起青明当初冷酷的那句‘在我面前没有自尽,只有赐死。’
我呸,耍酷不动脑子,估计也聪明不到哪去。
可是,问题来了,自己如今逃出来了,也就是说,南啸无论从面子上还是保全皇家机密还是彰显能力来讲,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还真是峰回路转终究还是要去死啊。
真是希望,就这么被棍子打死算了。起码还不用在面对往后的困境。
现在怎么办,于情说,他无法阻止也不忍心去拒绝夫妻的救助,于理说,他要么保证能回到东州,要么只能去死。
外面恐怕,都是他的通缉画像。
出名也不是好事啊。
真是够了。
死昏君,慕锦玄,全特么拜你所赐。
你怎么不把我干脆弄死?
我特么还不是要死了。
亲眼见证了来之前自己的去世,又要亲眼见证回来后自己的死亡。
这是什么道理呀。
前世是做了什么孽哟!
老天这么‘善待’自己。
云苍越来越觉得无能为力,心里浮起诸多牢骚,没用,起码调节心情。
哎~~~想起那个无良的昏君干嘛,怪他也太抬举他了,白白显得自己更无能。只会怪人。
既然滤出了这么多的靠谱信息,那么总该有个规划。
第一步就是尽早离开这里,起码不能牵累这家人,他们已经够辛苦的了。
第二步努力逃回东洲,既然都逃出来了,就不能浪费。死也要死在自家地皮嘛,不然多不值当。
第三步特么的绝对要辞官,慕锦玄要是还不肯放,就在大殿上再撞一次柱子,死的壮烈点。
盘算好的云苍慢慢镇定下来。
恰巧,夫妻两人也回来了,他们走近,互相鼓励着掰开他的嘴放进了一团东西,从女人说的话里知道接下来的应该是要被灌水了。
云苍没办法只能本能的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