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恍然,一大早的谁会买零食吃?这确实是他忽略了。
等雷铁吃完,他拿了碗回家,经过晒谷场时,小虎和昨天那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他,他顿时失笑,朝两人招招手。
两个小鬼兴冲冲地跑过来。
“秦叔叔。”
“我这儿只要两个人就够了。”秦勉生怕小虎把村里的小孩都叫来。
两个小鬼人小鬼大,明白他的意思,拍着小胸脯保证,“秦叔叔放心,来的人多了我们分到的东西就少了。”
秦勉这才知道另外一个小鬼叫狗蛋,是小虎的堂哥,两人玩得好。
“我要走时再叫你们过来。”
雷铁犁完一块田回家,差不多是十点多。秦勉锁好门,用干净的布把糖葫芦架子包上,让雷铁扛着先走,避开小虎和狗蛋。不是他小气不想给他们吃糖葫芦,他还指着从糖葫芦上赚点小钱,小孩藏不住话万一把消息泄露出去就不妙。
估计雷铁已出了村,秦勉去晒谷场把小虎和狗蛋喊来,交代他们隔一段时间把谷子翻晒一遍,匆匆离开。
出村的路两边种满白杨树和槐树,还不到落叶的时候,层层叠叠的叶子挡住视线。秦勉跑了几步,看到雷铁在百米远之外遥遥回首。
“大嫂这是急着去那儿啊?”赵氏提着一个水罐,快步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不是大哥吗?你们又去镇上?昨儿个刚添了一头大水牛,今儿个又去镇上买什么?你们的日子可是越过越红火啊。”
秦勉不理她,加快脚步。
赵氏却紧追上来,语气亲切得让人背心发凉,“大嫂,不是我说你。有什么来钱的法子就多照顾下爹娘,不然——”
秦勉打断他的话,“二弟妹,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赵氏看他躲得那么快,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不甘心地咬咬牙,跺跺脚,扭着柳腰转身往回走。
秦勉追上雷铁,擦了把汗。
雷铁往回看了一眼,淡淡道:“不用理会。”
秦勉摆手。对于老宅的那几个人,他没什么好说的,索性冷处理。
到了镇上,两人直接往最繁华的街道走。路两边都是贩卖各种物件的小摊,卖煎饼的,卖布的,卖伞的,卖胭脂水粉的,卖菜的……叫卖的吆喝声不时响起,有的声调无精打采引人昏昏欲睡,有的高亢悠长如吟唱,惹人发笑。那闲来逛街的老百姓,行色匆匆的行商,甚至无所事事的地痞,在小摊前挑挑拣拣,别有一番趣味。
秦勉找了个位置站定,来时的热情骤然消褪了一半——谁来叫卖?
他用殷切的目光看着雷铁。
雷铁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将糖葫芦的架子立在地上,目不斜视,不吱声。
秦勉往他身边走近两步,亲近地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看着他,“铁哥,你就喊‘好吃的糖葫芦,两文钱一串’。”
雷铁还是不吭声。
秦勉软的不行来硬的,“你要是不喊,中午不让你吃饭。”
雷铁张了张嘴,忽然把架子塞进他手中,“我去问问张屠户是否需要野味。”
说完,不等秦勉反应,他就快步走远。
“哎,你——”秦勉无语,看到他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怒气顿生,心里也一阵阵空落。这小镇于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但之前来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今日心头却涌起莫名的寂寥感,还有打心底而生的不安,就好像天地这么大却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着红艳艳的糖葫芦,既想过来看看又有所顾忌的样子,他只有干笑。难不成真要他来叫卖?此时,他无比后悔提出卖糖葫芦的主意。当时他怎么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小兄弟,你卖的这是什么?”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太太笑呵呵地问。
秦勉连忙道:“这是糖葫芦,酸酸甜甜的,适合小孩吃。大娘给家里人来一串?”
“糖葫芦?能好吃吗?”老太太眼里露出稀奇之色,不确定地问。
秦勉看她衣着甚是朴素,衣衫上还有好几个补丁,估计不是个大方的,但上门即是客,还是面带笑容地取下一串递给她,“要不您先尝尝,觉得好吃再买。”
围过来的另外几人也露出几分意动。不要钱的谁不想吃?
秦勉索性又拿了三串递给几个眼馋的小孩。
“都尝尝,小孩肯定喜欢吃。两文钱一串。”
那老太太咬了一口,酸得眉头一皱,却很是和蔼,仍然笑吟吟的,“我老婆子是吃不了,但小娃肯定喜欢。”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掏出几个板子,拿了四个递给秦勉,“来两串。”
总算开张了。秦勉暗松一口气,忙取了两串下来,接了钱。
“娘,好吃,我还要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娃拽了拽她娘的袖子,眼睛盯着架子上又亮又红的果子,闪闪发亮。
“酸死人了,吃什么吃。”那妇人偷瞄秦勉一眼,有些窘迫地拉着小女娃快步离开,话是这么说,手中那串咬了一口的糖葫芦却没丢。
秦勉无奈,觉得今天失策了,往雷铁离开的方向看了看,仍不见他的身影,更是窝了一肚子火。这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扛着架子就大声喊,“看一看,瞧一瞧,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两文钱一串。看一看,瞧一瞧……”
走了半条街,也喊了半条街,只卖出去六串。
秦勉察觉到原因,约莫正因为这东西是新鲜事物,敢于尝试的人少。但他还真不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