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睿康:“关门,锁上。”
谭睿康背着遥远,去把教室前后门关上,一路背着他下楼去,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教工在打扫学校,夕阳染红了篮球场,余辉灿烂而美好,谭睿康的背脊就像遥远的外公般充满安全感,西装校服外套上有种好闻的少年味道。
“你刚说的那话什么意思?”遥远想起来了,问谭睿康:“为什么拼命拿第一?”
谭睿康背着他,走出学校外的小区道路,两道满是干爽的落叶,被落日染得火似的红。
谭睿康话中带着笑意,理所当然地说:“想让你高兴,等发了奖金,哥给你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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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回家后遥远叫了外卖,谭睿康让他先吃,自己又下去买药,搬张小板凳过来,遥远忙道:“让我爸来吧。”
谭睿康笑道:“没关系,坐着。”
“不!”遥远道:“让我爸来。”
“听话!”谭睿康道。
遥远抵死不从,觉得让谭睿康给自己的脚上药是件很丢人的事,然而谭睿康无比执拗,大声道:“再不抹药就严重了!你明天还走不走路!”
遥远只得乖乖就范,谭睿康坐在小板凳上,给沙发上的遥远用黄道益的活络油推拿,遥远浑身不自在,按了遥控器看电视。
“好了吧。”遥远说。
谭睿康不吭声,埋头给遥远轻按他的脚踝,遥远闻到刺鼻的药油味,脚踝处热了起来,谭睿康的动作很小心,说:“你看电视,别管。”
遥远关了电视,拿过本书随手翻了翻,说:“好了吧。”
“好了吧。”
“好了……”
谭睿康起身的时候,遥远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谭睿康低头研究遥远的脚,说:“可能还不行,药房推荐的,这油效果没有药酒好。”
谭睿康要再坐下,遥远忙道:“别!就这样吧。”
谭睿康道:“晚上再来次,要一直捋,捋多就好了。”
谭睿康去洗手,遥远想了想,说:“哥,谢谢。”
那声“哥”叫得十分生硬,“谢谢”也颇不自然,谭睿康在浴室里洗手,没有回答,估计是没听见。
遥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谭睿康自己去吃饭,也没有打扰他,中途把画册从他怀里抽走,给他盖上空调被,遥远迷迷糊糊地睡了很久,听见赵国刚回来了,谭睿康小声告诉他遥远的事。
赵国刚看了一眼,过来把睡到一半的遥远抱起来,抱进房间——遥远就像小时候等父亲下班回家,在沙发上对着电视睡着时一样,猫一样地下意识倚着赵国刚的臂弯。
翌日是周日不用上课,遥远一脸恹恹,坐在沙发上打呵欠,赵国刚去找人拿了药酒回来,亲自给遥远上药。
赵国刚的药酒很够力,手劲也很够力,一抹下去,遥远登时鬼哭狼嚎的,叫道:“啊——”
赵国刚不耐蹙眉看着遥远。
遥远讪讪笑了笑,赵国刚又一下抹下去,遥远鬼叫道:“我的妈啊——”
叫什么都没事,一叫起“妈”赵国刚就受不了,怒道:“别叫!”
遥远道:“痛啊!昨天都没这么痛的!你比谭睿康粗鲁多了,轻点!”
谭睿康过来和赵国刚一起研究遥远的脚,比昨天更严重了点,谭睿康道:“我以为药油能用,药房里的人说这个管好的……”
“能用。”赵国刚说:“你昨天不给他上药油,今天更肿了。”
遥远道:“没你的事,进去进去。”
赵国刚黑了脸,说:“怎么能这么跟哥哥说话?”
谭睿康忙笑道没关系,进房间去学习,赵国刚接替谭睿康的位置,继续给遥远抹药酒,他的手劲比谭睿康大了许多,遥远快痛死了。
“小远,你哥哥是真的很喜欢你。”赵国刚说:“你要尊敬他,别不知好歹。”
“哦。”遥远面无表情道。
赵国刚知道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对遥远好的人实在太多,周围的人真心堆得满满的,溢出来的只好拿去喂狗,也知道这儿子一时半会听不下去,只能等他自己觉醒了。
“爸。”遥远说。
赵国刚:“怎么?”
“你有根白头发。”遥远说:“我帮你拔了。”
赵国刚头也不抬地嗯了声,遥远拔了那根白头发,嘀咕道:“才三十五就有白头发了,叫你少喝点酒……”
“爸爸马上就三十九了。”赵国刚说:“奔四十的人了。”
遥远道:“是么?”
他对赵国刚的年龄印象还停留在小学的时候,总觉得他刚三十出头,没想到一眨眼就要四十了。
遥远心里有点难过,赵国刚抹好药酒,说:“这几天不能打球,不能运动,洗澡的话……”
“我自己可以!”遥远生怕赵国刚又要让谭睿康陪他洗澡,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