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平时的蒲团都没有摆出,更别说连平日里不常见的几个僧人,今日都意外现身了。
昙宗赶到大殿四下一扫,便带着猜疑的目光看向方丈,这是要……
方丈站在大殿正前方,上座善护站在他一侧,而监院普惠站在他另一侧。方丈扫视众僧后,敛去了平时和蔼的笑容,带着一股严肃:“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昨日有僧人护送粮食遇袭了。”
昨天的事情闹得太大,少林寺上上下下早已经炸锅,众僧瞬间议论纷纷,一时间大殿内到处都是翁鸣声。
昙宗所站的位置靠近惠玚,两人对视一眼,都又齐齐看向了方丈。
普惠冷着脸,在一旁用棍子狠狠跺了跺地面,大殿内又在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方丈缓了缓,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不少人都很气愤,你们甚至都想要冲出寺院去跟那些兵匪们决斗。但是,你们都该记得,你们在入寺的第一天,你们的皈依师父说过的第一条是什么。”
“一不杀生,害人性命。”众僧齐答。
方丈欣慰点头:“悲哉六识,沉沦八苦,不有大圣,谁拯慧桥。离世无菩提,出世入世首在修心。少林寺能够到如今,少不得每一位僧人。但当下,有人欺上少林寺,我们也不能就此任其摆布。”
先说不得杀生,又说不得任其摆布,方丈到底是什么意思?众僧都有些混乱了,疑惑看向正前方的方丈。
昙宗听到这里,以为方丈认同了他们昨日的想法,干脆利落率先出列:“昙宗愿意暂离少林,以棍护寺。”
惠玚见昙宗出列,也随后跟着出列,刚想表态,却被方丈拦住了:“你们先别急,听我说完。”
普惠看到昙宗和惠玚两个“反叛头头”,脸色刷一下变得黑沉沉的,但此刻方丈还有话要说,他便也没有任何表态。
方丈的语调有些缓,但字句都带着坚毅:“现下寺内所有僧人都要注意自身安全,尤其是柏谷寺运输粮食的僧人。其次,如果真的有人对上了少林寺,抢占寺院的东西。那么我志操,愿将少林寺寺主位置传下,以个人名义对抗。”
上座善护在方丈说完后,也上前一步:“我善护愿跟随。”
普惠虽然脸色依旧阴沉,但也上前一步:“我普惠愿跟随。”
昙宗忍不住笑了:“我昙宗愿跟随。”
“我惠玚……”、“我……”、“我……”……
一个接着一个,不少僧人都一一表示支持。
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袖手旁观,毕竟不少僧人愿意入寺,求的便是远离战乱,甚至单纯为了逃避入伍。到如今这样有不少僧人愿意跟随,无论是昙宗惠玚,还是方丈,都已经很满意了。
不同寻常的早结束,僧人们开始散去,方丈留下了昙宗等人。
方丈交给了昙宗一个艰巨的任务:“我身为寺主,如今有诸多事情还放不下。光光凭借我们少林的僧人,是无法抵御大批官兵的。我想让你去偷偷前往秦王李世民那边,与之商量商量。”
群雄割据的局面,少林寺本不该介入,却不得不介入。
昙宗点头答应了:“方丈很看好李唐么?”
方丈看着昙宗,脸上又浮现出平常和蔼的笑容:“你应该还记得三年前上山的那个男子吧?朝代更替实属正常,而若是那样的人能够称帝,又一个盛世就要开始了。”
听到方丈如此称赞李建成,昙宗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总觉得内心有种别扭感。
就像是独属于自己的珍宝,被放到了所有人面前展示,世人纷纷都称赞他完美到无可挑剔。珍宝已经不再独属于自己。
……等等=口=!昙宗一惊,什么时候竟然自己把李建成当成自己所有物了!才见过一面好不好啊!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啊喂!
倒是惠玚在一旁看着昙宗异常的样子,若有所思。
将要入冬,秦王李世民的队伍驻守在洛阳外围,将洛阳团团围住。回到柏谷寺的昙宗简单收拾了下行礼,就决定只身前往李世民驻守的营地,寻找他商量事宜。
等昙宗带着包裹走出寮房的时候,惠玚已经拿着包裹候着了,脸上还带着些不耐:“你怎么收拾一下要那么久?”
昙宗略惊喜:“哎,师兄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惠玚将包裹系在腰上,挑眉:“当然,就凭你,三个月后都未必能找到李世民。别忘了,你至今就出过一次寺院,最后还是被觉远带回来的。”
“是被阿狗!”昙宗强调,“阿狗鼻子太灵敏了。我每次烤肉它都能来凑热闹。”
“……”
见惠玚无言以对,昙宗又补了一句:“不过还好它总是帮我,否则早就被黑脸普惠发现了。”
“……”你这样取名普惠知道么?
有人陪自己上路,昙宗兴致高了不少:“师兄,你经常出寺打酒,都是去哪里的?”
惠玚摸出酒袋喝一口:“俞家村。”
路痴昙宗表示不熟悉:“俞家村有几口人啊?师兄你经常去打酒,遇到过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么?有什么英雄救美啊,棍打恶霸啊之类的么?啊对了,你哪来的钱买酒啊?赊账的么?”
惠玚瞥了一眼昙宗:“你能消停点么?”求你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好不好。
昙宗将自己背上的燃木挪挪正:“哎,人生就是要及时行乐,路上多无聊啊,师兄你多讲点你外出时候的事情给我听听啊。”
惠玚一脚踹去:“你是僧满么?还要听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