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双眼依旧是那样的好看,一如初见时清透的能一眼望到底的深潭……月澜沧望着它,不由自主便陷了进去。
“噗嗤”一声,藏在袖中的匕首准确的刺进左胸心脏的声音。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仿佛前一秒,周遭还依旧在觥筹交错;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死寂过后便是一场怒吼尖叫呵斥的纷乱。来来往往慌乱奔走的仆人甚至推倒了明亮的灯盏,两人四周突然暗了下来。
月澜沧对周遭所发生的一切只字未闻,他的手还痴痴伸在半空,耳边只回荡着那冷清的嗓音——“我说过,有朝一日,我会杀了你。”
时间像是定格在了此刻,他缓缓低头望着胸前全部没入的匕首,——他从没有变,也从没有遮掩;是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以为他会……
他向来最爱的剔透音色,他向来最喜欢的清淡冷香,现在听来闻来却只觉的冷,冷的刺骨;只觉得寒,如坠冰窟——是了,他一直都是这样说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朗朗的夜空猛的压抑了起来,一道晃眼的白光亮起,不知是闪电缘故,还是其它,映照出的月澜脸色惨白。渐渐地,淅淅沥沥落下了雨点,然后,雨点变成了豆大的雨珠,滴滴答答打在房檐上,打在静静立在高台上的两人身上,犹如敲击在心里,暗黑的夜里,耳边除了两人清清浅浅的呼吸,便全是那滴滴答答的雨声,盈满耳际,格外的凄厉渗人。
月澜沧缓缓抬头看着面前之人,先前已知晓时的滔天怒火,深深恨意,早在等他来的时间里,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怎么会对他发怒?
他怎么舍得恨他?
……所以,对方会烦恼的话,他是不是也可以奢望,对方有一丝犹疑,有一毫下不了手呢?……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胸口的疼,比之先前的恨,远了不止千里万里,满腔的苦涩酸痛到无处搁放!
心在此刻已经痛到麻木,麻木了自然就不痛了。他尤伸在半空的一只手转而覆在深陷心脏的匕首上。另一只手抚上眼前之人的面颊。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看向近在咫尺的眼前之人,像是极力要在那张脸上寻找出除了漠然外,一丝一毫其它的情感——可是,他失败了!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张俊美如神祇的面容,亦冷如□。即使他的掌下不断涌出的灼热鲜血都不能融化分毫!
月澜沧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呵呵,原来,他月澜沧也有这等时候!
从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笑得那般好看,也笑得那般绝望!
“可惜……你没有问过我……”他一边笑,一边低低出声,声音却苍凉苦涩的让听到的人只想落泪,“……我的心脏是异于常人的。”几乎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嗓音里含着一丝自嘲的惋惜。
惋惜什么?不够了解你,所以……没有刺中心脏么?
“……”
水柱冲刷着面庞,眼前开始模糊。再一道闪电,月澜沧终于看清了,即使雨水打湿了发丝,稍显狼狈的紧贴在脸上,那双眼眸却依旧无悲无喜;只是,再也不能清透的一眼望到底,那里面蕴着深深的墨色漩涡,复杂而神秘,却一如既往的引人沉迷。
月澜沧感觉头疼的快裂开,眼皮也越来越重,他靠在林奇肩头,低低呢喃道:“阿七,我的心脏——在右边。记住了么?”
感受到对方闻言后微微僵硬的双肩,月澜沧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他还要计较什么?弄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还是月澜沧么?
狭长的双目似是再也抵挡不住涌上来的困意,渐渐完全阖上。擒住林奇的双手也失去了力道,整个人缓缓向后倒了下去。
再一次闪电,那穿透胸膛的匕首,刀尖隐隐泛着蓝光……
-----------------------------------------------------------------------------------
淅淅沥沥的小雨飘零,暗黑的夜空下,一道白影闪过,身姿风雅,出尘俊逸。只是,细看下,那洁白的袍服上有艳丽的血色开出了大朵大朵的妖冶之花。
这不是他的血,林奇可以说的上是优哉游哉的飞行,他只需要跟后面追的那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因为,他在等——
---------------
晚宴开始前他被人引了出去。
这是一处茂密的竹林,林奇顺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了下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隐在其间朱红瓦的飞檐。有淡淡的茶香传来,碗盏叮咚声清晰悦耳。
走近了,便看到苏黎世正在院中摆弄茶具,那股淡淡的茶香味似乎浓郁了起来,丝丝缕缕仿佛能够沁透人的心扉,直直穿透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坐。”他抬眸,冷沉着面色出声道,却不会让人觉得失礼。林奇拂袖坐在了对面。
他提起手中的茶壶,缓缓倾倒,动作自然而优雅,碧绿的茶水就这样缓缓倾注进墨绿的茶杯中,漾开一圈圈波纹,茶香入骨。
“尝尝。”他将茶杯递到林奇身前,深色的宽大袍服越发衬得那双手苍白如雪,像是病入膏肓之人的手般无力;只有那清晰粗大的骨节有力的说明了事实并非如此。
林奇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优雅的执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说吧。引我出来的目的。”
苏黎世苍白的面色没有一丝表情,“为什么不认为是喝茶。”
林奇清清淡淡的一眼扫了过去,清透的眸子如潭水般有着荡涤人心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