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来我说你,眉来眼去,打情骂俏,没完没了……
郑元郎只觉得胃口都被他俩给败得差不多了,便悻悻然的放下了筷子,取过一杯桑叶饮慢慢的喝着,好压下那股子作呕的冲动。
眼下已经是阳春三月了。
再过个二十多天,岑六郎那个死胖子就该成亲了。
而桌案前的这一对儿,若无意外的话,显然也好事将近了。
于是乎,在这个温暖的春日里,郑元郎忽然就有了种孤独寂寞冷的错觉,鬼使神差的想道:自己将来若是要成亲的话,该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才好呢?
嗯,对方首先得有个好的家世和出身,然后脸蛋一定要生得十分标致,十二分的水灵,身段得窈窕有致,绝不能瘦得跟干柴块一样,也不能丰腴得跟要流油了似的;同时,最好是具备一股子独特的气质,一看就和旁人不一样,而且又要知书达理,又要富有情趣,又要有挑战性,能让他时刻保持着新鲜感和征服欲,但一到关键时刻,却又能温柔贤惠、识大体、知进退,绝不会拖他的后腿……
他的要求,就是这样简单而实在,毫不造作。
然而,他至今都没有遇到特别满意的人选,只能前前后后的将就着凑合了十来个,然后在厌倦了之后便分道扬镳,不相往来。
但是……
能完全符合他要求的,似乎……
就在他的面前。
他顿觉一阵恶寒,悄悄的把目光转向了许含章。
平心而论,她的‘新’家世和‘新’出身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长相、身段、气质也都没得挑,而且不招人腻烦,要情趣就有情趣,要挑战便有挑战,更难得的是临危不惧,遇事不慌,他从未听过她尖叫的声音,也从未见过她失措的神情。
至于她的扫把星属性,说来也实在冤枉,几乎都是小人算计她在先,她身边的人被牵连在后。
而现在有了家主的庇护,应该就无人敢来撩虎须了。
即使和她走得再近,也可以过得很安生,不会再被倒霉催的连累。
所以,她各方面的条件已能称得上完美了。
但他死活也不会和她扯上那种关系的。
且不说凌准会将他大卸八块,家主会将他千刀万剐,光是她扇人耳光特别狠,特别疼,却不会在他的脸颊上留下痕迹的功夫,就够他受的了。
等等?
难道他已经默认了自己是那种打不还手的软骨头?
难道他已经认真的考虑过了和她的可行性?
难道……他真的被打傻了?
郑元郎登时噎住了,接着就猝不及防的干咳了起来,嘴里的桑叶饮便没有包住,‘噗’的一下喷出,溅了对面的许含章一头一脸。
“莫名其妙。”
许含章立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取出帕子,仔细的擦了起来。
“你在搞什么鬼?”
凌准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取过抹布,把水渍淋漓的桌案擦了擦。
“我出去透透气!”
饱受嫌弃的郑元郎只得愤怒的起身,大步走出了雅间的侧门,往露台上一杵,目不转睛的看着长街上春衫薄、面容俏的小娘子们,借以安抚自己脆弱的小心灵。
他一走,凌准那颗按捺已久的心则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了。
许久没有见到她的真人了,只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到她的灵识端坐于半开的窗台上,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然后同自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再然后,她便露出了淡淡的倦色。
“周三郎的脑子可真活络。”
她感慨道:“手稿上的很多东西,看起来十分简单,但做起来却极为复杂,在工艺上要求很高,一点儿纰漏都不能出,不然就尽数报废了。”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累得这般的心力交瘁,竟是比往昔在山中剔骨时还要辛苦些。
“但我得快些把它们完成了,才能早点和你相见。”
她浅浅的笑了笑,又道。
其实,只要她不去捣鼓这些物事,就有时间和他常常见面的。
可她没有这样想。
他也不会去劝她这样做。
因为,他尊重她的每一个选择。
这辈子,他都不会逼迫她,让她不快。
此时,她终于又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嗅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体香,瞧着她宜喜宜嗔的面庞,想着在益州时,自己曾蜻蜓点水的亲过了这里,再想着那温软柔腻的触感,看着她雪白纤细的脖颈和薄衫掩映下的美好曲线,忽然就觉得喉咙里一阵干渴,不敢再多看了,下意识就端起了附近搁着的杯盏,一饮而尽,试图将那股莫名的燥热感压下。
“这是郑元郎喝剩下的。”
许含章倍感诧异的看着他,提醒道。
‘噗’的一声。
又是熟悉的配方,又是熟悉的味道。
那口桑叶饮全数喷在了许含章的脸上,一滴不剩。
“莫名其妙!”
许含章简直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一只肥硕贪嘴的蚕,整日以吞食桑叶为生,所以和桑叶结下了深仇大恨,这辈子才会遭到如此惨烈的报复。
“许二,我来帮你擦……”
凌准自知理亏,连忙夺过了她手里的帕子,殷勤的往她脸上招呼,擦了一遍又一遍,险些把她的皮都给擦破了。
“你再擦,我就破相了。”
许含章哭笑不得的扔开那方帕子,按住了他的手,阻止道。
凌准不由一愣,旋即就生出了几分绮念。
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