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国如此藐视皇上威严,真是可恶至极!”
“一坨屎大的小国还敢杀我大魏国使者!就该把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国夷为平地!”
“无耻小国,一战而灭!”
“……”
“谁说的一战而灭?”好个一战而灭!耶律天泽盯着座下群臣,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臣。”右丞相索都昂首阔步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很好。”耶律天泽一双明亮的星目看着索都,满意地点点头,“朕就任命你为主帅,领大军五十万征讨这个狂妄的大越国!”
“谢皇上!”觉罗人是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对于一个觉罗人来说,征战便是无穷的快乐!杀伐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被帝王赋予征战杀伐的机会便是对觉罗人莫大的恩赐!索都的双目中充斥了喋血的喜悦,仿佛已经看到金戈铁马,刀光剑影之中,振臂一呼叱咤风云,一人领五十万铁骑颠覆一个大越王朝!
“乌马奥,张宏,你们为协助,听索都调遣。”耶律天泽又安排道,“越南偏远粮草运输不便,张虎,你负责粮草接应!”
“臣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队列中,一名年轻的官员小心地开口。
不光从他的口音,从那温和俊秀的相貌也能判断出他汉人的身份。
大多数觉罗人是不屑听一个汉人说话的。
尤其是,此人名叫魏珂。他是泉州屠城后,全城唯一一个不是和尚的幸存者。
那天,泉州穷途末路孤立无援,他冒死冲出城去向周边州府借兵,却被不愿惹火上身的各州各县一一回绝。
好在他们也没丧尽天良把自己出卖给魏国,魏珂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继续辗转求援,却听说泉州城已破,满城皆遭屠戮……
本想一死殉国,然而国仇家恨未雪,岂能一死了之?大丈夫“将以有为也”,魏珂选择了投降大魏。
耶律天泽接受魏珂在朝,完全是为了收服汉人之心。他是激烈反抗斗争中的表率,连他都投降了,那些汉人岂敢继续反抗?况且对他不计前嫌的任用也能赢得宽大之名——虽然暗中派人仅仅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有任何不|轨之心。
从没想过这个人会给自己提供什么想法意见,耶律天泽一怔,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有何想法?”
“臣以为,征讨大越国有个隐患,那就是大越南面的占城。”魏珂道,“唇亡齿寒,大越亡国,占城必然自危。
普天之下无人不知皇上所向无敌,此番又发兵五十万攻打大越国,这大越国若是被取下,占城岂不是危在旦夕?所以占城一定会与大越国串通一气,阻碍皇上灭亡大越的计划。
五十万大军声势浩大,但是如果受到两国合力顽强抵抗不能速战速决就会粮草供应困难影响战斗力。
所以臣建议,皇上分兵两路。一路走陆路,从湖广行省出兵北攻大越;一路走海路,从雷州下海,以琼州为根据地,直取占城!
如此一来,占城不光无力相助大越国,而且取得占城之后,大越国必将腹背受敌!
到时南北会师之日,就是大越国灭亡之时!”
果然是汉人心思缜密!群臣面面相觑,纷纷点头。
耶律天泽沉着脸,目光紧紧落在朝堂上那从容谋划,成竹在胸的魏珂身上,没有说一个字。
“臣愚昧之见,全凭皇上裁度。”魏珂对耶律天泽恭敬地一拜,不卑不亢。
像!真像!此人如他一样长成汉人那般温和俊秀的相貌,眉宇间虽没有他那骨子刚劲冷冽,然而周身这洒脱从容,指点江山的气度,却和他真有几分神似。
耶律天泽不禁更加想念起那个风华绝代的人来。可是如今,他在哪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耶律天泽一直盯着魏珂不回答,魏珂便跪拜在那里没有起来。
“好!”盯了他半晌,耶律天泽点点头,扬声喊道,“耶律天权!”
“臣在。”四王耶律天权高声回答,立刻出列。
“就按魏珂所言,你率领部下从海路出发,速速攻取占城,尽快与索都会师!”
大越国,新平
一骑快马在并不宽阔的道路上飞奔,马蹄在骑马之人身后扬起满天尘土。
营寨前,一声骏马仰天长嘶。马上的人把手中缰绳一松,跳下马来,已经满身是汗。
来不及停顿一下,那人手中举着腰间迅速解下的令牌,闷头便往营中冲去。
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陆……”李日气喘吁吁地冲进营帐,扑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帐中本来在议事的几位将军,还有兵部侍郎张雄,都诧异地望向李日。
陆瑾看着他没说话,只是那眼神分明在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李将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看他行色匆匆,张雄惊诧又紧张地问道。
“累死了……”李日从陆瑾桌前爬起身来,找了个位置坐下,不停喘着粗气。
都在等李日开口,没有人发话,整个营帐安静得只剩下李日粗重的呼吸声。
“小黑,你怎么累成这样啊?”宋于明倒了杯水放到他手边的几案上,“喝口水吧。”
“谢了!”李日仰起头,喉结上下剧烈地一动一动,一滴不剩地把整杯水灌了下去。
干热得要冒火的喉咙终于湿润冷却了下来,李日抹了抹下巴,感觉好了许多,抬眼往陆瑾身上看去:“陛下让我来告诉你……”
陆瑾静静地看着他,只等他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