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听懂了我的意思,明白自己暴露了,表情立马变得警惕起来。
我却仿佛没看到,“你没有错的,每个小孩子都应该喜欢对自己好的亲人。”
可我注视着他的眼睛,接着问他:“那你妈妈喜欢你吗?”
他脸上有些疑惑和惊慌,可我仍用平淡的语气问他:“或者说,你的妈妈,像你喜欢她这样,喜欢你吗?”
否则她为什么不直接来看你呢,作出“每年送一盆雏菊”这种多余的举动,与其说是“思念”,到不如说是给后来者心中插上一颗利刺。
然而我并没有那么说,而是又丢下一颗炸弹。
“还有你的爸爸呢?”
齐申张着嘴巴,似乎因为无法反驳,他的眼睛渐渐聚集着水汽,似乎眨一眨,就要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泪来。
“你骗人。”他突然恶狠狠地盯着我,像一头被咬伤的小兽,“你是个骗子,你说得都不对!我不要听你说!”
明明说着这么凶的话,眼睛却已经红得像只兔子,他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是一不小心滑倒,但仍崭荆截铁地朝我吼:“你是坏人!”
我刚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背后一声惊呼,“少爷!”
我回过头去,发现张姨在我身后不远处,正急冲冲地跑过来,把齐申护在了怀里。接着她冷冰冰地看着我,眼睛里终于露出一丝厌恶和蔑视:“申先生,这件事我会向先生说的,请你好自为之。”
我惊讶得哑口无言。
——
然而晚上,我仍然手脚齐全地坐在饭桌旁,得到了张姨的一个恶狠狠地瞪眼。
她大概是已经像齐冀搞了状,但没想到什么事也没发生,终于要开始正视起我来。
连齐申看到我都很惊讶。
而我视若无睹,仍然享受着味道极好的饭菜。
齐冀大概晚上十点左右回来。
那时我刚刚洗完澡,穿着浴袍走出来。他拾级而上,看到了我,眼睛定在了我有些松垮的浴袍上。
我看见了他的目光,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拦住他的脚步,“我们聊聊?”
我拿着两杯的牛奶进了他的书房。
早上放在小圆木桌上的书没有被收起来,仍然摆在那里。我走过去,把他们放回书架上。转过身时,看到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我的身体微顿,接着恢复正常。
他坐在沙发上,领带解了一半,似乎有些疲倦。我也打断速战速决,但还是玩笑来开头,“啧,我在你家要混不下去了。”
他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看着我。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下午已经有人向他告了状。但他此时却完全没有一丝要质问我的意思,甚至也用玩笑似的口吻,“何必这么谦虚呢。”
他没说出来的意思是,你的手段向来多得层出不穷。
我仍然笑着,但是笑意淡了下来,“你说得没错。但那是,我用在喜欢的人身上的。”
我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嘴唇上沾了一圈白白的印子,我一点一点地将它舔舐干净,“可现在,没有谁值得我这样做了。”
他一时间没说话。
半晌,他突然语气肯定地开口:“你生气了。”
我的手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脸有了一丝裂缝。
“为什么生气呢?”他又问。
气氛似乎悄然变了个样儿。
我眨了眨眼睛,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所以说,他和我原来认识的差太多了。五年,比我们在一起还久,何况走的时候我就已经很难懂他。
我现在跟他说话,总有中以卵击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