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姨推门进来,拿着一盘水果。她进来第一眼看的是齐申,似乎是确定些什么,接着才将水果摆在小圆木桌上,叫我和齐申吃。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手里拿着琴弦,应该就是齐申的小提琴老师。
他用手提了提眼镜,对我笑得很温和,“你好,我是申申的小提琴老师,我叫秦浅。”
“你好。”我和他握了握手。
——
说实话,说完全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秦浅虽然自称是齐申的小提琴老师,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族出来的公子,有着优秀的教养和透彻的眼睛,来教齐申拉琴,大概也是随手帮个忙。他应该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但是对我的突然出现没有丝毫的好奇,连对张姨等佣人都很温和,这在众多只懂吃喝玩乐飞扬跋扈的贵族子弟中算是少见的了。
齐申拉着他新学的曲子给我听。
是简短又活泼的曲子,让我想起来林林小时候学弹钢琴,拉着我在一旁听的场景。
我笑了出来,“齐申,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拉《小星星》呢。”
谁知他睁大了眼睛,又撇了撇嘴,“哲哲你居然喜欢听这么幼稚的歌!”接着又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我去学一学。”
我看着他,哑然失笑。我现在才知道,那些什么“乖巧懂事”,八成是在他爸和张姨面前。
但也看出他很喜欢这个秦老师。
秦浅上起课来并不严肃,也不在乎在哪儿上课。齐申就坐在书房里不走了,我也没阻止他,趴在书房软软的沙发上看。
如果把秦浅换成某个人,这大概就是我许久之前曾幻想过的场景。
和他一起收养个孩子,空闲的时候,他在书房办公,我就趴在一旁看,孩子放在柔软的地毯上,给他买些积木或者别的玩具,一待就是一下午。
现在也只是想想罢了。
中午的时候就齐申和我两个,别墅的佣人从不跟我们一桌。我就知道,就算齐冀再厌恶他那个家,规矩上的东西还是学了十成十的。我也没在意,终归是跟我扯不上关系的东西,何必放在心上。
倒是齐申告诉我他下午没课,兴致勃勃地要我陪他玩。
我也是舍命陪君子了,要不是实在没什么事做,也不会跟着他。别墅的一楼有个开放式的阳台,阳台外面有一篇草地,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远处有那种类似英伦风格的栏杆围着,很有感觉。这一片其实是片别墅区,只是每栋之间离得很开,当真是十足的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
我看着满眼睛的绿色,似乎心情也好了一点,往花园深处走,齐申反而跟在我后面。我凭着印象走到最最里面,这里头有棵老树,我想起来我当初闲得没事,专门在一根树枝上吊了一个秋千,还不敢和齐冀说。
我刚想上前看个仔细,谁知道齐申拉紧了我的衣袖,我回头望他,“怎么了?”
这个远不到我腰部高的的小孩子又扯了扯我的袖子,我好半天才反应他是要我蹲下来。
他于是神神秘秘地附在我耳边来,“这个地方,爸爸不让玩的。”又指了指那可茂盛的老树。
“为什么?”我好奇了。
“我不知道。”齐申脸上有些犹豫,但看我看着他,还是咬了咬牙,“我,我偷偷听张姨他们说的,爸爸之前喜欢的人在那里装了个秋千,其他人不让碰的。”
我:“……”
——
我简直像产生了某种幻觉。
我惊讶地看着齐申,感觉半边身体都僵硬了,“你说什么”这句话卡在喉咙里,半天出不来。倒是齐申被我这幅表情吓了一跳,连忙用小手有模有样地拍我的背,问:“哲哲你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摆摆手,像是躲避什么似的,倏地站起来,“那我们赶紧走吧。”
“哦。”齐申被我拉着手。
我被齐申带到他的“秘密基地”。
那其实是一小块草地,种着一棵小树,树冠大概就比两个阳伞大一点,这里靠近边缘,可以看到绕着粉色蔷薇的栏杆。
就算心里有再大的芥蒂,我也被这种怒放的花朵狠狠美了一把。
齐申拉着我走到栏杆边,我才发现,茂盛的蔷薇丛旁还放着三盆歪歪斜斜的小雏菊。
齐申蹦蹦跳跳地拉我过去,“哲哲快看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