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一个个凑上前,当端详清楚那龙舟的“蛟首”后,顿时不再有人说话,司空旭用力甩了一把袖袍,哼了一声,宁渊则垂下眼,而大多数人,则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齐齐看向不远处的曹桂春。
曹桂春自站到一边开始,就压根没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事,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今次得了末等,失了入京的机会,实在是可惜,他只顾着自己懊恼,却浑然不觉如今曹家已是大祸临头了。
“曹桂春!”司空钺怒喝了一声,曹都督才浑身一震,从他的思绪里挣脱出来,见人群不知为何已经走到了龙舟那边,忙小跑着过去,对司空钺恭敬道:“大殿下有何吩咐?”
“吩咐?”司空钺语气里带着恼怒的上扬,“你即刻给本殿解释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一介小小都督,竟然心存谋反之心不成!”
曹桂春被司空钺那句“谋反之心”给吓了一跳,虽然不明所以,还是顺着司空钺所指的地方看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却满头雾水地一躬身,“殿下,这龙舟没什么问题啊,舟首雕工也精细,可是江州船坞的老师傅亲手雕刻的呢。”
“没问题?”司空钺怒道:“你是老眼昏花了不成,好好瞧瞧那只‘蛟’的爪子!”
曹桂春一愣,又将目光落在那“怒蛟吐珠”图案的前爪上,这一看,他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双腿打颤,竟然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跪在司空钺面前急道:“大殿下……大殿下明察,下官,下官不知为何会这样!下官冤枉,下官冤枉!”
不怪曹桂春不吓得屁滚尿流,因为在那“怒蛟吐珠”图样,蛟首下边一对昂扬的爪子上,本该是只有四爪的蛟爪,雕的却是具有五爪的龙爪,只不过第五爪相对于其他四爪来说很小,样子也不协调,若不仔细端详极其容易被忽略。
大周百姓人人都知道,四爪为蛟,五爪即为龙,龙者,天家也,素来只有皇族司空氏,才能享有以用形为饰的权利,其他无论寻常百姓也好,亲贵大臣也好,都不允许以龙为饰,违者,便是冒犯皇族,往重了说,说是谋逆也不无可能。
龙舟大比,虽然统称“龙”舟,可因为顾全皇家的威仪,是绝对不能用龙形去做舟首的,是以才会出现例如蛟首,麒麟首,仙鹤首之类的祥瑞兽首,即图了吉利的兆头,又没有犯忌讳,而此次曹家的龙舟,打着蛟首的皇子,竟然出现了“真龙”,这还了得!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下官当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啊!”看见司空钺阴沉的脸色,曹桂春是真的给吓瘫了,不远处曹家人见状,也跟着跪倒了一片不停喊冤。
“你不知道?”司空钺恼怒地一脚踢在曹桂春肩膀上,直踢得他哇哇乱叫,“这是你们曹家的船,你会不知道?你当本殿如此好蒙骗吗!”
“殿下,下官当真以为这只是蛟首而已,下官冤枉啊!”曹桂春哭喊道:“您仔细瞧瞧,那第五爪那样小,那样不显眼,还雕得十分怪异,与前四爪十分不协调,分明就是事后被人蓄意加上去要陷害我曹家的,殿下英明,断断不要因为这等陷害诬陷忠良啊!”
司空钺闻言,仔细一瞧,还真是那么回事,便沉声道:“即便是有人陷害,可你身为曹家家主,却诸事不查,放任此等僭越之物出现在龙舟大比上,同样难辞其咎,说!这舟首从哪来的!”
“这,这”曹桂春眼珠子一转,忽然回头指向一边的宁如海,“是了,是宁家人要害我!这舟首是宁家人换给我的!”
“曹大人,你别乱泼脏水!”宁如海顿时慌了。
“本官又没说错,宁大人,原来你是在下这样大一盘棋啊!”曹桂春对着宁如海吹鼻子瞪眼,“你莫不是想着,用这种肮脏下作的手段将本官扳倒了,自己就能当上江州都督了,你做梦!今日大殿下在这里,自会明辨是非,不会眼睁睁看着本官被奸人陷害!”
“你!”宁如海着实想不到曹桂春会这般胡乱攀咬,正要反唇相讥,站在他身后的宁渊却跪了下去,低眉顺眼地道:“父亲,曹大人说得不错,那舟首的确是从咱们家的龙舟上换过去的。”
“什么!”宁如海脸色一僵,险些破口大骂出来,他不明白为何宁渊要主动承认这件事,而那边曹桂春显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正得意洋洋要继续喊冤,哪只宁渊却有望着他道:“但是曹大人,小生要是没记错的话,是你看上我们宁家的舟首之后,主动要过去的,我宁家一没逼你,二没迫你,怎的到了你嘴里,就变成陷害了呢?”
“我……”
“而且曹大人。”宁渊不待曹桂春分辨,又打断他继续道:“这舟首是有江州船坞的老师傅亲手雕刻,雕刻出来的时候也却是蛟首无疑,从我宁家的龙舟挪到你曹家的龙舟时,依旧是明明白白的四爪蛟首,此事,江州船坞所有的船工都有目共睹,都可以作证,现在这舟首在你曹家莫名其妙变成了五爪龙首,你却要污蔑是我宁家陷害,实在是太站不住脚了。”
“你……你……”曹桂春被宁渊说得辩无可辩,的确,这舟首本就是他主动开口要过来的,听闻宁家愿意让给他,他还得意洋洋了许久,现在宁渊反驳得那般坦诚,他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了,只能不停抱着司空钺的腿喊冤枉。
“哼,你只顾着喊冤,又拿不出证据说这不是你曹家做的,叫本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