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被心上人记挂,如何不高兴呢,特别在思安明确知道温行对自己也并非全无感情之后。他长长出了口气,抚着手下心跳有力的胸膛,靠上温行的肩膀。
温行道:“我的人在偷袭河东军营时找到赵王,我便命人带回来查验。这事本除了我的心腹无人知晓,后来传出些风言风语,”说到此处,温行的笑有几分暗晦,“内侍也探得消息,那阵子朝里因皇后的事闹得厉害,又要给你张罗选妃,你多思忧虑,于是我决定不告诉你。”
思安刚才锤了几拳手有些疼,很快拳头被那双最熟悉温热的手掌包裹住,那点疼痛很快被捂化开。他道:“我知道你不是要瞒我什么。”
温行捋了一丝散在思安额角的碎发,目光侵入他的眼里。
“思安,我让赵王回朝的确有些用处。这些事如果你想知道,今后我可以都告诉你。”
思安仿佛被他的目光攫取了神魂,哑然不能言。温行其实根本不需要与他解释什么。关于朝堂政事,思安知晓与否都没有什么不同。反正他不想当皇帝都当上了,不仅是这些强加的意愿不会顾及他所想,思安自己也在心隐隐有着抵触,不愿沾上一点,他大概是俞氏最厌恶政事的皇帝,比他疏于朝政的父皇更甚。
温行从未掩饰过自己的野心,到了这个地步也无需再掩饰什么,他是要篡权夺位的,思安知道他们有阴谋阳谋,有运筹算计,如果把这些都告诉他这个要被他篡位的皇帝,又是个怎么着啊。
“我不愿意知道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我最想知道的事。”
思安倾身主动上去吻温行,伸出柔软的舌头舔舐对方的唇缝,两个人都没有闭上眼睛。温行的眼里睛还是难见底的深渊一样黑沉,带着审视和一些其他的情绪,思安却并不怕。就在他的的舌头顺利叩开关口的时候,温行的眼睛眯了眯,随后思安觉得自己腰上的手收紧,本来计划好的挑逗连同呼吸一同被吞了去。
思安眼里漾出笑意,立刻热情地投入这个深吻。
车厢里只剩下湿漉暧昧的水声。
温行不会为私情放弃任何现在唾手可得和未来他注定要得到的东西,思安很明白,如果有一天温行会因为他放下所有的一切,那就不是温行。
温行有追随他至今臣僚兵士,他辛苦多年打下的根基,思安也有自己身在俞氏不能不面对的命运。
大景气数耗尽,更迭往复从不会因某个人而改变,不仅是温行,思安自己也跳不开。但即使不能丢开一切,他想,至少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可以专注于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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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赏月宴所设在的霄汉阁并非只是一幢单独的楼阁,行宫后山平缓而开阔,依山势修建的亭台便殿星罗棋布,轩榭屋宇之间或铺了石板路或搭了回廊蜿蜒相连,夜幕降临以后山上宫殿灯火重重,仿佛凌空而造,缥缈欲仙。因当中最高最具凌霄之态的为霄汉阁,所以那周围一片建筑统称霄汉阁。
皇后与贤妃都不在应徽随驾,带领妃嫔拜月祈福的重任落在淑妃冯妙蕴身上。
冯妙蕴来行宫以后身子也不大爽利,闭门修养了好一阵,思安还担心她过于劳累难以主持大局,本想在宗室中再选其他合适的夫人顶替,冯妙蕴却辞了思安的好意。
当日她盛装出席祈福仪式,虽脸色不大好,一套礼数下来似乎并无不适,思安才稍稍放心。
中秋夜宴君臣同乐,众人举杯恭贺天家团聚万岁千秋,思安也举起杯子,唇只沾了沾酒杯边沿就放下,反而挑起面前一盘金黄的糕点吃了两块。
浓郁的芬芳随着嫩滑的口感扩散开,蜜甜的滋味过后唇齿留香,让人吃了还想再吃。
阿禄盯着思安连吃了好几块,忙劝道:“圣人可不能再用了,这已经是第二盘,吃多了夜里难消,若坏了肚子可怎么好。”
思安不怎么听劝,又挑了一块。
阿禄道:“圣人喜欢桂花糕,现在正是时候,明日后日可以多做嘛。您算心疼奴,要是您用多了有个万一,奴会受罚的。”说着他瞄了瞄席间正与人饮酒的温行,又加了一句,“而且要是让……知道您因为吃多了不好,恐怕以后这东西再难上桌了。”
思安嘟囔道:“你就拿他唬我吧。”还是放下银箸。
阿禄立马赔笑:“成……咳咳是关心圣人。奴也是关心圣人。”他知道思安爱听这话的,果真思安舒展了眉目,那一点点愤懑也烟消云散。
阿禄不知道温行把思安接出去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不过谢天谢地,思安回来以后总算恢复了一些往日神采,不再总是闷闷不乐。他与温行当然还是那样相好,但是好像又有什么不同。
面前这盘桂花糕,听说是特意在宫外请了一位民间做糕点的师傅教宫里的师傅做的,选材用料手法火候都让那位师傅亲自指点,又试了几回确定与那位师傅手艺无差才端到面前。
阿禄猜大概是思安在外面看上了这家的桂花糕,又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所以温行才专门再找人来做。
阿禄有些好奇,道:“圣人,桂花糕真的这么好吃吗?”
思安见他垂涎三尺的模样,笑道:“让他们收着拿回去,一会儿给你尝尝。”
阿禄“嘿嘿”笑了一声忙谢恩。
从地上爬起来,阿禄脑中灵光一闪,又道:“阿禄知道了,东西是其次的,圣人看重的是人的心意。”
思安的脸腾腾的又有些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