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他进宫一趟吧,便说他母亲想念他了。”永真帝说罢,便复杂地望着天叹了声。
那谕旨下到独孤琰的府上之时,青年正阖着那双凤眸沉睡,锦被沿着床榻滑落了半边,门外有人传唤,也听不见答复。
独孤琰身边的书童匆匆迎上去,“天使稍后,我家殿下身体不好,正在休息,天使稍容片刻,小的去传唤几声。”
宦者点头答应。
书童赶忙扭头跑回去,大喇喇闯门而入,阳光才抛入一线,里头风神奇秀的男人,漠然地站在面前,神色很有几分不耐。而他身后,独孤琰的床褥整齐地贴在身上了。
书童呆了呆,再也顾不得此刻宦者仍在房门外的园中等候复旨。
寝房的门被关上了。
再对上君衡时,书童显然口气不善了,“君公子,你害得我们家殿下还不够么?”
才十七八岁的书童,敢这么瞪着他,指着他的鼻子说话。
君衡不屑地嗤了声,“我不跟你废话,把外面那人乱棍打出去!”
“凭什么?”书童的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这是我……殿下的宅院!”
一个外人,敢这么颠三倒四吆五喝六的,书童气哼哼的恨不得冲上去揍人。
君衡说完这句话,懒得理会似的,他回到独孤琰的榻边,青年凤眸紧闭,眉峰宛如乌墨,玉白的脸毫无血色,他看了会儿,便皱眉将人抱起来,横着腰将他纳入怀里,趁书童目瞪口呆,他冷冷挥斥道:“难道要你家殿下这样去见人?”
“你……”书童气急,“还不都是你害的!你说,你到底对我们家殿下做了什么?”
殿下虽然身子骨弱了些,小病小灾没少过,但这种一睡便好几日,不思茶饭的时候却从未有过,就连大夫也诊不出所以然。
君衡恶劣地挑唇,在怀里青年的唇上印了一吻,书童气得跳脚了,他反笑道:“就做了这些。”
“你你你!”无语凝噎的书童,真的要哭了。
君衡不搭理,他低下眉头,目光触及青年的唇,微笑着喃喃道:“你身边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可爱?”
握在手里的指头动了动,独孤琰吐出虚弱的气息来,君衡有些惊喜,他却反掌推开了他,扶着床喘着坐起,书童见他终于醒来,喜出望外地凑上前来,君衡看这小子前来凑近乎,咬牙差点将他踹翻在地。
“申年,不可无礼。”
书童扁了扁嘴。
身后的独孤琰满意地笑了,他的阿七自然是向着他的。
独孤琰将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他接着又道:“不可教天使久等,我梳洗一下便去接旨,先请人到正堂,奉上茶水。”
“是。”书童答应之后便走了出去。
独孤琰再度虚得要倒回床榻上,君衡拖着他的肩,有些难以自觉的颤抖,“不要逞强。”
“没事。”独孤琰不着痕迹地撑开手,弯腰去拾自己的鞋履,“父皇他近一年没有理会过我了,难得……”
不知怎的,君衡突然想起独孤瑾的那句话“我的七哥从生下来便不得人惦记”,心中顿顿地抽痛。
他起身下榻,拦下独孤琰的手,替他把鞋套上,独孤琰沉静地看着他,曾能穿透一切的澄明目光,有几分死灰般的岑寂,他的身体微微后仰去。
“君衡,住手吧。”
君衡的心跳随着手一道停滞,他呼吸凌乱地抬起眼睑,青年面容惨淡,自嘲地笑,“我没什么再好求的了,身如槁木,不如归去。君衡,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应该成全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这对写得越来越有感觉,怎么办?
当然,小卫和小谢的虐点更高级一点,在后边哈哈哈。
最后,所有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的啦,么么哒大家。
☆、面见陛下
君衡的目光,摇摇曳曳的,碎了。
他仿佛是今天才认识独孤琰,曾经,那个青年追着他跑了满城,只为他回眸相顾。彼时,一川飞絮如烟,彼时,他们都还年少。固执的七殿下,还有些率性胡为,驾着马车踩翻了无数路边摊,最后在城郊的一株柳树下,扶着丫杈对他边喘边笑。
那时君衡就觉得,他要找的,是一个绝顶聪慧之人,独孤琰永远不在他的考量以内。
可他今遭却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那个青年,他什么都知道。
不说,只是有些默契,近得触手即碎,独孤琰不愿揭穿罢了。
君衡托着鞋履的手慢慢松了,他放下来,唇角扬起一抹故作轻松的浅笑:“阿七总算聪明了一回。”
独孤琰的手在被褥上抓出了一朵金菊花的褶皱,他移开眼睑去,看似淡漠,只有唇舌间缭绕不散的腥咸,让他不适至极。
“君衡,我还有几天?”
窗棂外的雪鸟,歇憩了,安谧的寝房里,只听到青年如是说道。君衡的脸色也归入山水般的稳静,“半个月。”
半个月啊,原来还要带着等死的绝望活那么久。可也足够他做完最后的安排了,独孤琰低低道了声谢,他穿好鞋起身,柔弱的风一丝一缕地吹在君衡的脸上,他不吭声地跟着独孤琰。
直至独孤琰的手放在门闩上,他不回头地道:“君公子一向不喜惹上闲言碎语,便在此止步吧,稍后我遣人送你。”
君衡一僵,他定在了原地。
由着独孤琰一人离去。
独孤琰坐上前往皇宫的软辇,那一方谢澧兰也接到了来自永真帝的圣旨。这不是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