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锋拉开座椅,单手拿起小银钳往白瓷黑边的咖啡杯里夹入两块方糖。慢悠悠的神态像是初春的风微微吹动浮云。
“老谢,你不会有暴力倾向吧,我怎么觉着你每次揍完我都特别开心呢。”威廉伸着脖子,不怕死的问道。
对面的人刚拿起准备吃粥的勺子,手腕顺势改了弧度,抬手就被当做凶器敲在了早上才挨过揍的某人的脑袋上。
“诶哟,老谢你更……”
“屁股又不疼了是吧。”收回手,眼也没抬,舀起一勺滚烫的粥水,透过热气腾腾的雾帘,揶揄地瞅着威廉。
某人没志气的怂了回去,“怎么不疼啊,你挨个试试。”突然想起来去年夏天他们去海边玩,抓了活的大闸蟹,那闸蟹是个厉害的角色,老谢一个不注意手指直接被对穿钳了一个洞。那满手的血哗哗的流着,看着他心惊肉跳。便是这样,老谢还一脸淡然的和他聊着晚上吃什么,比如焗油闸蟹?红烧兔肉?
威廉想了想当时自己拿着ok绷之类的急救东西,气急败坏,难得硬气一回,还嘴就吐了一个字 “滚。”
想到这儿茬,便晃着脑袋又道,“师兄你皮糙肉厚,当然不怕疼。”
“我看你细皮嫩肉的,是该修理修理。”银勺碰在碗边发出清咚脆响。威廉以为他又要敲自己头,下意识的一缩脖子。霆锋好笑地吹吹勺子里的粥,“我又不会吃了你,瞧你怂的那样。”
威廉朝天翻了个白眼。
是啊,你老谢是不会吃人,但是削人可是削的一把好手。
威廉吃饱了,单手托腮,拿牙签一下一下戳着吃了一口的章鱼香肠,单挑眉,眼风三两下扫过对面粥喝了大半,现下正入神阅读早间送来的伦敦报的人。
舔舔下唇,清清嗓子,坐正了,道:“师兄。”
“嗯?”头也不抬应了。
威廉摸摸下巴,“粥好吃吧?”
“嗯。”
“报纸送的早吧?”
“嗯。”
“今天天气也好吧?”
“嗯。”
“我最近都乖乖的吧?”
“嗯。”
“那我可以出去玩吧?”
“做梦。”
威廉立刻焉了,继续戳着可怜的章鱼小香肠,伐开心地扁嘴,不死心又道,“师兄你知道我一个礼拜前被他们话剧社拉去做主演,要在学校庆典上演出《罗密欧和朱丽叶》的吧。”
“让他们换人。”霆锋已经入神在手里的报纸上。
“换什么呀,还有一周就校庆了,而且……而且礼服都做好了。”
“陈威廉,你现在可是在闭门思过。”语气像浸过了冰水,霆锋抬头瞅着他,“我看你是板子挨的太轻,是不是要挨顿重的才长记性。”
威廉被吓得不敢说话,可是心里又不服气,嘟囔着,“那我都答应人家了,这哪有反悔的道理啊。”
霆锋将手里的报纸翻了一页,问:“今天早上晨练是不是想多跑5圈?”
威廉撇撇嘴,伸手狠狠戳了一下只剩半只脸的章鱼香肠,心里骂着,法西斯,没人道,天杀的。
眼看霆锋粥喝完了,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威廉不死心,又凑过去,态度无比诚恳,表情十分真诚,“师兄你看啊,台词我都背下来了,所以我只要和他们进行3场带妆彩排就够了,你就放我3个下午吧!我保证你交代的所有功课都完成。好吗~~,拜托~~”双手合十,咬唇卖萌。
霆锋见这样他卖乖讨巧,本想训斥的情绪也灭了几分,缓和道,“就这么想去?”
“嗯嗯嗯。”威廉点头如捣蒜。
“行啊!”霆锋收回目光,百无聊赖搅着喝剩下的咖啡,存心为难道,“以后晨昏定醒,自己请罚,怎么样?”
“老谢你……”威廉猛得站起来,一拍桌子,脸憋得通红。
他现在只是感叹自己时运不济遇人不淑,居然碰上这么一个恶趣味的师兄。现在每天早上挨一顿已经死去活来了,以后早晚都要挨,那不是要人命吗。
“不乐意啊。”霆锋将杯子一推,慢条斯理地叠好报纸,“那就免谈。”说完看威廉一眼,起身去收拾包准备上课。
威廉狠狠一跺脚,一牙签直戳章鱼香肠头顶,可怜的半只章鱼小香肠已经千疮百孔,模样甚是可怜。霆锋收拾好准备走,单手拧着门把,飘过来句,“吃完。”
“我就不……”
“不吃就写份检讨,叫……”霆锋倚着侧门转了个身,双手抱胸,思考道,“就叫〈不思考粮食起源,私性以食物泄愤论〉,手写,字迹公正,还要……”
还没完没了都。
威廉伸手一抓,拎着章鱼香肠一个爪子塞到嘴里,口齿不清,“现在行了吧,行了吧。”
霆锋再也崩不住,捂着嘴偷笑。
以前家里的老人家总是嫌生活无趣,若是有个三四岁大的孩子陪着,总是觉得很有欺负戏弄的乐头。
古人诚不欺人,现在看来,养个师弟欺负欺负,也是很有趣的。
“行了,做你的事儿吧。”说完就携着笑走了。
☆、雷霆前传之韶华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