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部队现驻南苏丹维和部队队长,陈言,去年立二等功晋升上校。
上门拜访江泽涛的人很少,年年拜访的更加少。
陈言是唯一一个。
奇怪的是,这一主一客,明明年年相见,又不过一杯水的客气,剩余便是疏离。
好在陈言每一次来呆得时间都很短,大多时候只是喝完一杯茶便告辞。
江成宴和陈言从来没有说过话,他也没听过江泽涛对陈言说过话。
陈言似乎在忍耐什么,隔了很久,他才低哑地开口:“签了死亡确认书,回去吧。”
第3章 危机
长海的阴冷潮湿,仿佛是深海里绞住人脖颈的水草。
丝丝缕缕的阴柔与湿气总能激发出人的戾气。
有人留守此地,对于溺水之人,便是阳光,浮木的意义。
江泽涛是陈言的浮木,江成宴则是陈言深恶痛绝的杀器。
每一次看见这个孩子,陈言都会极力压抑克制不住的恶意。
这一次,江泽涛不在。陈言极力抑制自己的狂躁,正要转身离开,却感到袖子一紧。
江成宴没有因为陈言的忍耐而退,他心中已有成形的猜想,只是无人证实。
他看似在礼貌地挽留,实则咄咄逼人:“我为什么要签字,难道您也觉得我父亲自杀了?”
江成宴长得像江泽涛,说话也像江泽涛,陈言看着那张脸,只会对生养他的女人生出无穷无尽的杀意。
江成宴毫不退让,陈言的眸色越来越深,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伴随这胶着的对峙,还有江成宴的步步紧逼:“或者说您其实是想要注销掉江泽涛这个人。
所以你没有第一时间为他正名,没有让他以干净磊落的身份走到别人的面前,等到世人再谈起他,只会说那是个贪污犯,弄垮了平江大桥,害死了一群人。”
江成宴一字一顿,极缓慢极缓慢地说,“身为朋友,你这样不怕江泽涛恨死你吗?”
不知听到哪个有趣的字眼,陈言突然就笑了,他唇角上扬,却带着无尽讽意。
“你搞错了一件事。”陈言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我和江泽涛从来就不是朋友。”
他顿了顿:“如果没有你。”他的眉峰微微融化,“如果没有你。”
这样的笑在熟悉陈言的人眼里,是另外一种讯号。
跟着陈言的两个少尉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道不妙。
阎王一笑,小鬼上吊。
陈言在队里又被称阎王。
一来,他的职位高,无论是治军还是带兵都有他自己的一套,手下有一大片小鬼服服帖帖。
二来,因他执行任务尤其铁血无情,早前江泽涛在部队还会提点一些。
这些年不在,陈言的狂性表现得淋漓尽致,短短几年屡立奇功,晋升飞快,旁人眼红他的累累军功,唯有少数几个人心里清楚。
队里的新兵没人见陈言笑过,但对陈言这个称号都很赞同。
陈言随意把背上的大衣一扔,道:“人体有206块骨骼,江成宴。”
他注视江成宴的眼神堪称温柔。
“猜一猜我要用几分钟,把你的骨头数清楚呢?”
陈言对他起了杀意,觉察到的不止他一个。
左边的少尉先反应过来,低声说:“我去喊老大,你别让队长发疯。”
右边的少尉心有戚戚,还是低声回道:“回来了慢了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觉察到杀意,江成宴第一反应就是先发制人。
他也跟过武术老师练过一段时间,然而陈言的老师是鲜血与子弹,他对着江成宴的小腹就是重重的一拳。
陈言对江成宴的不满从他出生开始,那时他听到江泽涛回国的消息,尽最快速度完成任务赶回国内,却看见了江成宴。
那一刻陈言感觉自己可笑至极,捧上自己全部的心,却被江泽涛踩碎了扔到垃圾桶里。
他从沙漠雨林里走出来,从绝望痛苦中爬出来,何曾低过头弯过腰为了哪一个人。
唯独一个江泽涛,他小心翼翼近乎卑微地讨好他,他却把自己像垃圾一样丢掉。
他的心原本就漆黑荒凉,曾有一瞬被一束光垂怜,却又被抛弃。
这股燎原的怒火与怨恨此刻对准江成宴,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两人都出了狠劲发泄,进去拉架的兵直接被踹到了墙上,接着就是陈言单方面的施虐。
燎火的战况引来了围观的病人和家属,有人报警有人录像,突然一个银灰色的人影极快地从眼前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