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为精美的,当属牡丹燕菜,用金黄可口的蛋皮做牡丹花瓣,香菇冬笋皆取精华部分,香滑嫩脆,再加上切成丝儿的蟹汁棒和红火腿,浸在香浓的高汤里铺叠而上,蒸气冉冉,配着金黄无杂轻薄如纸的蛋衣,看起来形状姣好鲜嫩欲滴,算得上菜下牡丹开,让人一见,便能眼前一亮。
如此光是上菜就用了半大个时辰,再加上这些菜色不但外形精致可口,背后还都有些寓意美好的典故,就足以看出白氏为了今晚的宴会,花了多少心思。
安父也很满意,不过结果却颇有些落花流水的意味。
兴许是卫双行给的‘饭前甜点’让不少人难以下咽,安府一众人心思各异,再美味的佳肴吃起来都味如爵蜡,就连今天的主客王元,也是心不在焉。
卫双行天生不好口腹之欲,对着一桌子的美食,除了感慨天、朝饮食文化奥妙无穷外,也就再无其他了。
一桌子的人沉默不语,气氛始终活络不起来,白氏在中间寒暄了几句,最终都以尴尬收了场,不到半个时辰,这场客宴就不了了之了。
王元和卫双行约定了时间地点,推脱有事告辞了,施逸自然也不想多呆,王元前脚刚出,他后脚也甩袖离开了。
准备好的菜色还未上齐,客人却败兴离去,这是一个世家的耻辱,传出去安府估能让人说道三天三夜。
安父铁青着脸,手里的银箸啪地一声摔在桌上,朝卫双行冷着脸呵斥,“看看你干的好事!”
白氏见安父动怒,赶忙朝一边看热闹的二房道,“折腾了这么久,二房家的也该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我让下人把这鲤鱼送去锦渊房里,也好让他沾沾喜气,来年州试拿个好名次。”
柳氏想留下看热闹,但安府里吃穿用度都掌在白氏手里,白氏的话也不能不听,这会儿也只能跟着安品裕悻悻然起身,慢悠悠地出去了。
屋里只剩自己人,白氏这才变了脸,看了卫双行好一会儿,才叹口气道,“清儿你可知你今日闯了大祸。”
卫双行冷笑一声,合计着这家人宁愿家族蒙羞,也不愿他洗刷罪名,看起来倒像是想要他替这施逸背一辈子黑锅,一辈子也别翻身。
卫双行垂着眼睛默然不语,只管把玩手里软精铁制的斟酒樽,安父朝卫双行严厉地看了一眼,起身道,“你跟我来。”
“父亲!”安锦文叫着要跟去,被安父喝令制止了,卫双行跟着安父进了堂厅侧边的书房,垂首立在一边,等着安父发话。
安父盯着死气沉沉的卫双行,一脸不悦,“刚才伶牙俐齿振振有词,怎么,到了为父这里,就说不出话来了!”
卫双行示意性地掀了掀眼皮,表情都懒得给一个,安父气得脸色铁青,猛然拍了下桌子,喘着气喝了一声,“孽子!”
卫双行这次连眼皮都不掀了,负手立在一边,等着安父说正事。
安父实在想一巴掌挥过去,教训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孽子,但想到自己的打算,脸色又缓和了许多,“你大哥二哥往后还要进京做官,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己掂量,别尽给府里添乱!作弊之事以后休要再提,免得给为父惹来祸端。”
安父略略一顿,接着道,“自古长幼有序,为父看王学士对你二哥也颇为喜爱,收徒之事,你便让给你二哥罢,你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卫双行在心里冷笑了医生,理了理就干脆应下了,“可以。”
卫双行答应得爽快,不是没有考量的,他的目的只是参加春闱,和收徒是两回事,他自有办法让王元推举他直接参加春闱,完全没必要去做王元的弟子。
安父想要王元收安锦文为徒弟,也要看那王元愿不愿意,在答应安父这一条上,卫双行没必要做过多的纠缠。
卫双行回答得如此爽快,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安父倒愣了一下,目光狐疑地重复了一遍,“当真?为父是说让你把做王元弟子的机会让出来,给你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