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卫双行见多了走投无路无理取闹的人,也没想过安锦文能做出这般幼稚的行为,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被赶上前来的安锦阳一把扶住。
卫双行顺手就想教训安锦文,待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心里一动,又按捺了下来,连带压住了想说话的安锦阳。
卫双行和安锦阳对视一眼,果不其然。
“何事喧哗!”安父引着一玄衣中年男子进了院来,见里面吵吵嚷嚷的,急步上前脸色阴沉地低喝了一声,待看见几人中的施逸,脸色又缓和了些,接着问,“究竟是什么事?”
安父震怒,整个堂院都静了下来,丫鬟仆人们皆是噤声不语。
安锦文目光一动,脑子里心思电转,随后越过目带警告的施逸,上前一步朝安父义正言辞道,“父亲,您不知道,昨日施大哥念着同窗之谊,请了四弟一道游湖,可四弟却妒忌施大哥得了解元,在施大哥的酒里下了mí_yào,趁施大哥昏迷不醒,把施大哥打成了重伤,父亲,您看看,四弟他太不像话了。”
安锦文这般说,一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自然也看见了施逸脖子上遮不住的伤痕。
安锦文有一副好脑子,再加上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巴,说得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人不信,安父震怒,朝卫双行呵斥道,“孽子,还不过来跪下!”
施逸一直绷着心神,虽然恼怒安锦文自作主张,但等安锦文说完后,着实松了口气,他原本还担心别人看见那痕迹他无法解释,现在他被摘了个干净,成了品学皆优的学子,阴差阳错倒得了个好名声。
施逸见那中年男子正看着他微微点头,有些尴尬地笑笑,弯腰朝安父行了一礼劝道,“伯父无需动怒,清弟和小侄闹着玩的。”
安锦文脸上露出得逞的笑,这事可不是施逸说没事就没事的。
一个商贾的小小庶子,殴打了风头正热的洛阳解元,尤其这个解元背后还是手握兵权的施家,要真论起罪来,都够这一府的人吃不了兜着走了。
安父脸色阴沉,余怒未消,先不说权势如何,只说这施逸算起来还是王元的后辈,他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当着王元的面殴打了学子,先不说王元会怎么想,单一个纵容孽子,管教不严的名声,也能压得他直不起腰。
今日这事,他得小心处置。
“世侄不必为这孽子求情,家有家规。”
安父略略思量,沉着脸朝下面的仆人道,“请家法!”
安父能想到的,卫双行如何想不到,安锦阳想上前,卫双行不动声色地制止了。
今日若他不想气得安父直接弄死他和徐氏,这顿打,他只能接了。
愿赌服输,他来这个世界就是一场交易,为的是完成任务,他在对待施逸这件事上做出了轻率的决定,由此产生的后果,卫双行接受得起,不过也不能白受一顿打,卫双行看着立在旁边微微蹙眉的王元,目光闪了闪。
安府的家法是杖刑,安府几代人,院高门深,家规森严,连带施刑人都是专门养着的,手法堪比衙门里的校卒,小杖也能打死人。
以自家少爷那小身板,怎么能受得住家法大杖。
旺财担忧不已,额头上都急出了汗,老头知道现在不能求情,就只能干站着慌成一团。
从院外进来两个高壮的大汉,准备好了长凳荆条,就要上来拉扯卫双行,卫双行朝急得要炸毛的旺财抬了抬下巴,示意老货闭上嘴巴别乱说话。
卫双行沉默不语,自觉就在长凳上趴了下来,安父看在眼里,心里越发不喜,这竖子既不道歉也不告饶,果然是乡下农妇所生,缺乏教养。
安父目光阴沉地的盯着卫双行,眼里的嫌恶和不耐压都藏不住,懒得再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