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正襟危坐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的两位大臣,泰成帝抑制不住的失望从心里延续到了面上,“你们现在就这么怕我?”
裴文正猛地瑟缩了下身体,“老臣不敢,还请陛下恕罪。”
哎!泰成帝又叹了口气,“今日,朕不是皇帝,还是河内郡的那个,你们也不是朕的左右丞相,而是随我一起浴血奋战的弟兄。”
“臣惶恐!”二人齐声说道。
左右他们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改变不了了,泰成帝想了想,撇开了这个问题,问起家常的话来。
“文正,这几日你可曾见过言珂?你的外孙聪明伶俐的很,连太傅都夸他头脑灵活,《大学》《中庸》张口皆来。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过四岁的孩童,哪里会学这些,还在地里玩泥巴呢。”泰成帝说完自己便先笑了,小时候的日子没成想还能清晰的记着。
从来不去回想,原以为都忘了呢。却原来有些事根深蒂固到骨子里,是想忘都忘不了的。
“陛下,臣惶恐,不得诏,外臣不敢私下见皇子。”裴文正战战兢兢的突然跪倒在地上,一脸惊恐。
“哎,朕不过说个家常,怎么你非得这么大反应,起来吧,朕没怪你。”泰成帝叹口气,抬手示意他起身。
“是,谢陛下。”
“算起来,你女儿成了朕的宠妃,论起辈分,你还长了朕一辈。”
“臣,臣不敢。”
泰成帝失笑的朝着乔文伯指了指颤颤巍巍刚坐下的裴文正,“你瞧这老头,越老越正经,简直是一本正经,哪还有年轻时的意气风发,我们是老了啊。”
乔文伯笑笑,“我们都老了,可是陛下还是那么年轻,与刚登基时并无二致,还是老样子。”
泰成帝被逗笑了,“还是你会说话,但是这话说的太假了。对了,朕的妹妹还好吗?”
“回禀陛下,长公主一切安好。”乔文伯恭恭敬敬的回答。
“哎,”泰成帝又叹口气,“朕知道,你心里有恨。”
“臣不敢!”
“你不敢?”泰成帝冷哼一声突然拔高音调,“你不敢将公主晾在一边,还是你不敢在心里埋怨朕?”
乔文伯起身跪倒在地,低着头,还是那句话,“臣不敢!”
“罢了,你起来吧。”泰成帝摆摆手,“是朕不对,说了聊家常,不该动怒。你心里有怨,朕不怪你。坊间传闻你与长公主琴瑟和睦相敬如宾,你能做到这样,朕已经知足了。”
末了,又加了一句,“朕能逼你娶她,却不能强迫你爱她,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比朕好。”
“陛下,臣愧不敢当。”
“罢了罢了,你们可知朕叫你们来所为何事?”既然他们无心闲话家常,那还是让他俩更自在一些,谈lùn_gōng事吧。
“臣不知。”裴文正并不清楚陛下的真实意思,不敢妄自揣度。
“你真是个老顽固!”泰成帝探手向前,戳了戳裴文正的额头,这老头,越来越规矩,越来越让人挑不出理来,简直将人气个半死。
“你说!”泰成帝将目光转向乔文伯,不愿意再看裴文正的那张老脸。
乔文伯想了想,斟酌了下说辞,然后小心的开口,“陛下可是为江夏之事传唤我二人?”
泰成帝点点头,“继续说,江夏何事?”
“禀陛下,江夏之事,更改赋税制度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江夏百姓心中对朝廷的怨恨积重难消,若是不能缓和百姓心中的积怨,怕是仍旧免不了一场硬碰硬的对决,届时死伤无数,这种局面定然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
泰成帝赞扬的笑了笑,“这话,也就你敢说。文正说这话,还得向朕要过免死金牌,必须得允诺他无罪,他才敢说。”
“臣不敢。”裴文正接了一句。
“行了行了你别说话了,朕听你说话就头疼。”
“臣惶恐。”
“你这老头,”泰成帝啪的一巴掌打在裴文正的脑袋上,语带笑意,“朕说了让你闭嘴了,还敢说。”
裴文正抬头仔细瞧了瞧,确定陛下只是开玩笑,没有真的怪罪他,谢陛下开恩的话刚到嘴边,赶紧捂住了嘴巴,不住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泰成帝和乔文伯都被他的样子逗的前仰后合。
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这老头,也是有他的本事的。
“文伯说的不错,朕叫你们前来,确实是想让你们出谋划策,毕竟,你们是跟朕一并去过江夏,又一并打下了江山的人,事情的经过你们都懂,想个办法,如何化解江夏的积怨。”
乔文伯沉吟良久,摇摇头,“臣无计可施。”
裴文正左右一思量,到底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泰成帝却笑了,看着乔文伯,“朕说文正是个老正经,你就是个老狐狸。你不是没办法,你是想让朕替你说。这件事,归根结底,根源在朕的身上,但朕是真命天子,是永远不会犯错的,所以,江夏百姓心中怨恨再多,也不是朕的错。”
“是,陛下是圣人,圣人是不会犯错的。”乔文伯跟着附和了一句。
“你不用跟着吹捧朕,你心里想什么朕一清二楚。不过你们放心,朕不是昏君,不会因为你们心里腹诽朕,就将你们问罪。”泰成帝略一停顿,“朕是不会错的,所以如何化解江夏百姓心中的积怨,就交给你们二位了。”
泰成帝笑着抛下一枚炸弹。
“我们?”乔文伯和裴文正面面相觑,眼中写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