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铮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芈正鹰,默了默。
芈正鹰的性子应当是被他的兄长保护的很好,并没有沾染到一丝世俗的气息。想必在杀死张成之前,芈正鹰是从未杀过人的。
“你当时杀了张成,周围又有数百人看着,给你喝彩欢呼,呼叫着让你一鼓作气,干脆将整个江夏郡收归几有,壮大自己的声势,然后替芈正雄和两位郡主以及太子他们报仇是不是?”
时铮顺着他的话猜测着。
芈正鹰猛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时铮,“你怎么知道?”
时铮并未回答,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而芈大人你呢,又向来不过问这些事,别人一吹捧,你就听了,然后等你回味过来,才发现形势已经不可控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你,就是被众人推向高台的那位。我说的可有半点差错?”
芈正雄目瞪口呆的点了点头,“你怎么都知道?”
“我猜的。”
这芈正鹰,完全就是被架上梁山的好汉啊。这和他来之前想像的情景完全不一样。不说兵戎相见吧,总也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在这悠闲的喝茶听故事。
“芈大人,你既无心造反,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时铮看着芈正鹰循循善诱着。
具体情况有变,计划却还得按时进行。
“交易?”芈正鹰狐疑的摇了摇头,“你们当官的话,我是一句都不信的。”
时铮好奇了,“大人何出此言?”
“张成盘剥甚苛,我们江夏的百姓又岂能坐以待毙。我们也曾一级级写信,要求严办张成,还我们江夏人一个公道。可是这些官员,拿了银子却不办事,转眼不见了踪影,你找上门去,人家也避而不见。我们江夏富裕,人却不傻,不想被你们当做猴子一样来戏耍。”
“我不管大人曾经受过什么样的伤害,但是在我这里,你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与我合作。”时铮起身,点开芈正鹰的穴位,又亲自端了杯茶递到他跟前,以表诚意。
“好狂妄的态度。”芈正鹰看着那杯茶递到眼前,却不接过,不动声色的靠着椅背想应对之策。
时铮并未觉得尴尬,笑笑将茶盏放下,坐回椅子上,“大人没有别的选择。今日前来镇压叛乱的幸好是我,若是旁人,不管青红皂白,将江夏团团围住,就凭大人招募的那三万老弱病残,是占不到一点优势的。到时候,别人提了大人的脑袋到陛下面前邀功,大人可还会像现在这般拒绝不成。”
芈正雄神色晦暗下来,他其实明白,他已经被人捧着站到了这个高度,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现在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自己几斤几两,他清楚的很。
“大人将夫人安置到了乡下,证明大人也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只是,数十年来大人与夫人从未分离,若是大人不幸去了,你觉得夫人还会苟活于世?”看芈正雄还是沉默不语,时铮再次使出了杀手锏。
知己知彼,这是从军之道,推而广之可以应用到任何事情上,道理都是相通的。
芈正鹰的一切情况,他都一清二楚,唯独漏掉的,便是芈正鹰的性子。
但他的性子,又为时铮剪除了许多障碍,让事情进展的更为顺遂。
芈正鹰踌躇了良久,终于开口,“你说,什么交易。”
开口了就好,“首先,不要让梁蹇知道我来过,他会鼓动你继续壮大声势,你只管听他的,他让你做什么,你都只管照做,拖延时间。第二,张成苛待百姓这么多年,肯定会留下许多罪证,劳烦芈大人一并找出来,芈大人曾经贿赂官员想让他们帮你惩办张成,如果你曾留下证据,可以证明那些官员确实接受过你的贿赂,将证据一并找出来,交给我。待我整理好罪状,统统呈送陛下,为你杀死张成找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样也可以帮你洗脱罪名。第三,我会帮助江夏减轻赋税,让百姓不再担惊受怕的生活在重压之下,享受到与其他地方百姓一样的自由环境。”
“你会如此之好?”芈正鹰表示怀疑。
“当然,你也要答应我,在合适的时机,主动接受我的示好,并表示以后都不会造反,归顺朝廷。”
“不可能!”芈正雄猛地站起来,斩钉截铁的拒绝,“江夏的百姓对晋国怨恨有多深,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让我投诚,我良心上过不过。江夏人有的是傲骨,他们宁愿我战死,也不愿我接受朝廷的招降。”
江夏百姓对楚国的感情以及晋国的怨恨,他芈正鹰再熟悉不过。
“大人好一身傲骨,是时某小瞧了大人。”时铮不自禁的鼓起掌来,话里带了一丝钦佩。
“将军请回吧,你的要求我不会答应的,便是战死,我也不会投降。”芈正鹰探手指向门口的位置,送客的意思不言自明。
“大人别着急,请听我说完。此计不成,我们再行商量便好了。大人招募的三万兵勇什么水平大人一清二楚,如若真的交战,死伤惨重的怕只是大人的百姓,大人何苦看更多人为此丧命呢。”
芈正鹰沉默了。
江夏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这里的百姓就如他自己的子民一般,这里的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这里的感情最为深刻。若是因为自己一意孤行的冒险,断送了许多家庭的幸福,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大人你附耳过来,”时铮招招手。
芈正鹰不情不愿的委身过去,待听清时铮的话,凝重的神色顿时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