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是真的找不到他了。
母亲的葬礼我没有参加,我在以前找到他的地方睡了三天,他没有出现。
我找了他将近一年,才明白过来,我大概再也找不到他了。
我开始后悔,有时候又愤怒——
他不是说要杀了我吗?他怎么丢下我走了?
他说过会在我的胸口掏出一个洞来,他真的这样做了。
他走了以后,那个地方开始流血,并不断溃烂。
他骗了我。
可是能怎么办?
早就陷了进去,甚至开始幻想着和他共度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喜欢?
哼那算了。
☆、黑猫篇
黑猫篇。
1.
我揽着温锐的脖子,像那个已经过去的寒冬里的每一个温暖的夜里一样,将那脆弱的脖子揽在怀里,将那颗熟睡的头颅抱在怀中——
他睡得很熟,像一个完全信赖我的孩子,又像一条忠诚而又温顺的狗。
然后我拿起手边的刀,将微凉的刀刃划过他温暖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在巨大的黑暗空间里到处蔓延,最后把我淹没了。
窒息的寂静漫了上来。
好了,我已经杀了他了。
在我的假想里。
于是,我再次为自己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放过了他,离开了。
我将再也不会允许他找到我。
所以,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如果我遇到活着的你,我会再一次杀死你。
那时候,就不在假想里了。我真的会割下那颗头颅带在身边,看着他充满朝气的身体慢慢腐烂流脓,然后暴露出白色的骨骼。
到时候他将变得极度丑陋。那时候,除了我,再也不会有人喜欢他了。
2.
我这辈子只爱过两个人,一个是温锐,我杀了他;一个是爷爷,等我回去的时候,爷爷已经快死了。
我离开了温锐所在的城市,回到了爷爷身边。我依旧像儿时那样将脸埋在他残废了的腿上,感觉到那种死去ròu_tǐ的疲软——半个身子还活着,半个身子已经死了。
爷爷还像过去那样摸着我的头发,然后疲惫地笑:“半年啦,半年啦。”
他似是很高兴,却又没有力气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他对我说:“出去半年,一定是有了喜欢的人啦。”
我点了点头。
爷爷开始高兴,仿佛他的身子已经死去一大半了,看见我点头,那死气又褪下去不少,他问我那个人叫什么,好不好,在哪里,现在有没有和我一起回来。
我说:“他叫温锐。”
说完之后,我忽然伏在他腿上哭起来:“我杀了他。”
整个世界都静下来了。我告诉爷爷我杀了他,像我杀死的每一个人那样,他温热的血从我的指间流过,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可是我的胸口好疼啊,好像有一把刀割进去,把五脏六腑都捣成碎屑一样,我从来没有那么疼过——
我曾经受过很多伤,很多时候我都以为自己快要死去了,但是我从来没有这么疼过,我以前被刺伤的地方都会愈合,现在好了,他在我胸口挖了一个洞,洞里的血肉开始溃烂,再也不能愈合了。
我想忘了他,可是那样鲜活的痛却时刻存在,越烙越深。
爷爷问了我原因。
我告诉他,因为我厌倦了温锐,因为他实在是太烦人了,所以我丢掉了他。
3.
我知道爷爷快要死了,爷爷也知道他自己死期将至。
死气仿佛是从脚底开始蔓上来的,一点一点地漫到了还活着的上身,然后活着的地方也依次沦陷——先是腰,再是指间,然后漫道了脖子,最后是眼睛……
我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时候死去的,我始终抱着他,或许是他抱着我,我像个孩子一样蜷在他怀里,像儿时的每一个夜晚那样。
我察觉到那个我最后爱着的人慢慢冷却了,好像是桌子上的一杯水,我紧紧地在寒冷的夜里握着它,拼命地想要温暖它,可是它最后还是一点一点冷下去,只剩下玻璃的杯沿还残留着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