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殷齐的一石二鸟之计:若是那支箭射伤了殷胜或是直接要了他的命,那么他在宣文帝的暴怒之下,顺水推舟除去唐泽不是一件难事;若是那支箭没有伤到殷齐,造成的后果并不算严重的话,即便众人都认为射箭的人是唐泽,可唐国公府叶茂根深、功名显赫,或许到最后,唐泽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反而白费他苦心设计。
与其如此,还不如造成唐泽已经暗中投靠了他的假象。如此一来,以后根本不用他操心,一向视自己这个三弟为眼中钉的殷胜自然会帮他除掉唐泽。顺利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让殷胜为此和唐国公府死磕上,他在中间,正好渔翁得利。
殷齐面上虽是不动声色,可心中已认定这场暗斗,无论如何,最后的得益者都会是他自己。
这也忒毒了,隐约猜出个大概意思的唐泽狠狠腹诽道。
不过殷齐却算漏了一件事。
可是这件事,唐泽虽然清楚,却不想说。
因为他赌不起,也不敢赌,大不了,要死便死他一个。
由始至终站在靠近营帐门帘处一言未发的秦维叶却忽然站了出来,朝宣文帝拱手深深做了一辑道:“禀告圣上,臣有话要说。”
“你是?”宣文帝这才想起秦维叶是前不久殿试的三甲之一,对他印象还算不错,遂招手道:“有什么话,上前来说。”
秦维叶走到前面去,做垂首恭谨状,期间看了唐泽一眼。
唐泽不知道他要传达给他的信息究竟是好是坏,额间流下一滴冷汗。
秦维叶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悠悠道:“皇上,围猎之前,唐参将曾与下臣换过马匹,但因着臣二人的疏忽,原先挂在马匹坐垫旁的箭袋并未更换。是以唐参将用的并非青色桦木箭,而是青色柳木箭。”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这么一来,唐泽的的确确不可能是射箭的那人了。殷胜的怀疑也可以就此打消。
但秦维叶又如何全身而退?
这也是唐泽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原因。
秦维叶却从容不迫道:“臣的骑术本就不佳,更遑论箭术,所以也就没有在众位朝臣之中献丑的打算,因此一支箭都没有射。臣已将原本放在唐参将所选马匹上的箭袋给带了过来,三十支桦木青尾羽箭一支不少,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清点。
唐泽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维叶显然在一开始就准备将此事说出,之所以到现在才说,是为了看清楚,这场戏背后站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转过头,余光淡淡瞥了一眼殷齐。
殷齐显然也吃了一惊,看向秦维叶的眼神中有震怒和不解:他为何要帮唐泽?
而在想通其中可能的关窍之后,殷齐的神情转而变得有些狠戾和恼羞成怒。
他看上的人,不但不愿服从他,反而为了他要除去的对象将了他一军。
眼看如意算盘落空,殷齐握紧拳头,指节捏的发白。
总有一天,他会让秦维叶后悔今日所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