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检查一遍行李。”
朱韵一语不发地听从母亲的话,将行李箱再次打开核对物品。
“带齐了吧。”
“齐了。”
母亲满意地点头。
终于进行到下一步。朱韵被母亲拉到身边,一下一下地顺着肩膀,像是在撸羊毛。
“到学校要马上联系家里,知道吗?”
“嗯。”
“妈妈真想直接给你送到学校。”
“不用了,开学了你跟我爸那边也忙,我自己去就行了。”
母亲一脸担心。
朱韵:“反正也不远,都在一个省。”
母亲叮嘱:“跟老师同学好好处。”
“嗯。”
“我再谈几点需要注意的地方。第一,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搞特殊化,以免被欺负。第二,一定要和室友处好关系,你们是要在一起住四年的。第三——”
“我知道的,知道的。”
趁着母亲还没展开论点,朱韵频频应声。
检票口只剩她们母女俩了,母亲眼眶发红,摸了摸朱韵的头发,“要乖乖的,你是妈妈的骄傲。”
挥手告别。
拉着行李进站台,朱韵深吸气,心情平复之后,一身轻松。
她扛着两个大箱子上车。四个小时后,又扛着两个大箱子下车。
朱韵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学校。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又离家不远,这里很早就被朱韵父母列为高考第一志愿。
学校还有一位教授是父亲的好友,听说年前脑溢血死了。
报到日,学校格外热闹。
不愧是名校,新生一个个英姿勃发。不管唇线再如何抿得保守矜持,眼神里的热烈还是无法抑制。
与之相比,学长学姐们就淡定多了,研究生院的老油条们更是行动迟缓,目无高光。
他们耷拉着眼皮看着眼前的菜鸡们扑棱翅膀东奔西走,无动于衷。
朱韵将行李搬到寝室时,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
朱韵以前有个朋友喜欢化妆,拜她所赐,在朱韵浅薄的意识里,所有会化妆的女孩都被归类为美女。
按这个标准,里面拿镜子这位该是个绝世美女,她的妆面浓得就像生日蛋糕。
蛋糕女听见有人进来,转头看。四目相对,朱韵露出善意的笑容。
“你好,我叫朱韵。”
蛋糕女上下打量她。
烟熏妆并没有把白眼仁涂上,被这么直晃晃地看着,朱韵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
“我叫任迪。”
蛋糕女终于自我介绍。
然而……到底是多少年的老烟枪才能造就这样沙哑的嗓音?
朱韵脑袋混沌,不知所措。
“那个……”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声音。
朱韵回头,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看着她与任迪,说:“我们应该是室友吧,你们好,我叫方舒苗!”
又是一轮自我介绍。
任迪话很少,浓妆之下的脸显得非常冷淡。
情有可原。
你指望一块蛋糕能有什么表情。
朱韵想尽一切办法才勉强维持场面不冷,好在方舒苗很活泼,她一边聊一边从箱子里掏出干果。
“家乡特产,你们尝尝吧。”
朱韵道谢,把母亲事先准备的肉干分了。
可能是班里女生比较少的缘故,她们没有等到第四个室友。客客气气地聊了半个小时后,朱韵提议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领军训服吧。”
方舒苗也想起来:“对啊!下午还有班会。”
大学第一次班会,见班主任和其他同学,还是很重要的。
夏日的午后,燥热难耐。
排队排了十几分钟,前面还没有要动的趋势。一条长龙直直伸到体育馆里面。
朱韵准备齐全,从包里掏出伞。
“你们也来打吧。”
“谢谢。”
方舒苗钻进来。
“任迪?”
“我不用了。”任迪本来站在后面听歌,被朱韵打断后干脆扣上手机,冲前面大喊:
“到底发不发了!”
朱韵和方舒苗同时被吓了一跳。
名校学子们素质普遍良好,大多数时间里都轻声细语,规规矩矩。但此时小鸡崽们初出茅庐,激动的心情无法抑制,被任迪这么一嚷,队伍也跟着躁动起来。
“就是啊!”
“还发不发?中暑了要!”
“晒晕了!”
群鸡咆哮。
喊了一会,体育馆里面终于出来个满头大汗的负责人。
“别急!叫到名字进来领!都能记住自己学号吧!”
大家纷纷低头翻刚拿到手的学生证。
负责人手持一张破烂单,仰脖吼:“先是计算机系!应用技术一班!一号李峋!”
朱韵欣慰,能少晒一会了。
“一班一号!李峋!”
没人应。
负责人声嘶力竭:“李峋!李峋在不在!?有没有这个人?李——”
“到。”
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道走马灯似的应答。
朱韵一愣,觉得这声音好干净。
这种清澈的,底蕴十足的,又因长时间日晒而松散发软的声音,在午后的校园里辨识度非常高。
果然学校好苗子也好。
朱韵欣慰地想着,慢慢回头,然后被震得五内俱焚。
其他人也被吓住了。随着那人走上前来,队伍从中劈开两半,犹如摩西分海。
等他消失在体育馆尽头,鸡群又炸开了锅。
“我操,这么拽?”
“谁啊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