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访?”连恩错愕,话说打从他十四岁斩获第一个大奖到如今,那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本身少年冠军、画家这个名头都已经光辉闪闪,更别说他还师承凤举这个声名赫赫的梧桐先生了。
找他做专访的报社、电视台,那绝壁不是一家两家。
只是……
连恩犹豫,把满满征询的目光投向自家师傅。
难得小徒弟对他这个师傅这么信任依赖,凤举心里这个乐呵呀!
又是渴了又是想要抽烟了的,愣是折腾得刘守仁端茶递水的好一通伺候。
才在对方适可而止的威胁目光中颇意犹未尽地点了头:“难得个宣传和自我宣传的良机,连恩就好好准备下。咱全力以赴,别叫你大舅这好半晌午的殷勤白献了不是?”
“可,你不是说连恩还小,不……”连山不赞同地皱眉,想起之前凤举反对连恩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的那套嗑儿。
让儿子出名,出大名,他这个当爹的走哪儿都被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是不错。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对儿子没有任何不良影响的前提下。
想想之前凤举举的那个伤仲永的例子,连山对于让自家儿砸上电视、上报纸地接受采访这事儿就有些个排斥。
“不什么不啊?此一时彼一时也,我的连老弟,你得学会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你知道么!
三年前呢,我徒弟才不过十四岁的小少年。
我这当师傅的当然怕赞誉过度移了他的心志,让他在漫天吹捧中迷失了自己啥的。
但是这三年的光阴里,我家徒弟的成长,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好么?
孩子大了,咱们当长辈的不可能为他遮挡了所有的风雨。
既然早晚都要成长,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啊!
少年画家+高考状元二合一的认定,想想就挺叫人钦佩、赞赏的对不对?
简直牛b大发了呀!
那么培养出这么个优秀状元的父母、老师、学校甚至村子都很叫人趋之若鹜啊!”凤举鄙视脸,给了连山个没看出来你竟是这么个迂腐不知道变通的眼神。
连山默:你行你厉害,好的坏的都在你一张嘴上!
不过在教育孩子方面被全省甚至全国人羡慕啥的,真的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好激动哎!
连山挑眉,很有些意动。
作为孝顺儿子,连恩向来不吝于做些个让爸妈开心的事情。
能让他们高兴的同时小小助力大舅和状元村高中一把,连恩那也是愿意至极的。
不花钱就能给村里、学校和大外甥做宣传的机会,简直好比天上掉馅饼。
有幸捞着了,作为大舅、大队长和状元村高中名誉校长的刘守仁,那是必须把这良机应用到极致好么?
当即联系了预约的几家媒体里影响力最靠前的省报、省电视台和市报,迅速敲定了采访的时间和大致内容。
于是继连恩七百二十三分的高分成了黑省八四年度理科高考状元之后,小伙子又以少年画家+高考状元的双重身份迅速火了一把。
四岁入学,打从上学的那天起就各种的名列前茅。
就算其中休学了两年,再度归来也照样十七岁成了本省理科状元。
能写擅画,十四岁就拿下了全国性书画大赛一等奖。
还会搏击、格斗,通晓乐器,小伙子简直就是全才啊!
在电视报纸的大力宣传下,连恩俩字俨然别人家孩子的代表。
知名度窜神的那叫一个厉害,就连如今身上港城的戴卫国,都看到了电视上播报的关于儿子的访谈节目。
看着身穿白衬衫、黑色西裤打着领结,优雅如绅士的儿子侃侃而谈自己学习、学画中的点滴趣事。
见他满满孺慕地看着连山,说在这世上最最尊敬、最最感谢也最最想要孝敬就是他爸爸。
爱妻子、爱孩子,善良爱国有责任感的爸爸简直就是绝世好爹什么的,戴卫国心里真是又酸又苦。
明明,他才是小恩的亲爹不是么?
那个连山,不过就是刘家村生产大队有名的倒挂户,穷得二十几岁还打光棍,有点儿姿色条件的小寡妇都不肯屈就于他的存在。
不过是,捡了他的破鞋当宝贝的下三滥而已。
哪有资格当他戴卫国儿子的爸爸?
哪配,叫小恩那么满满孺慕地看着他?
戴卫国目光含恨,死死盯着屏幕上欣慰而笑亲昵地摸了摸连恩脑袋的连山,恨不得把电视机屏幕都给瞪穿的样子。
等着,等他东山再起、风光无限了,必然把儿子给认回来!
一心只以为儿子是嫌弃他虎落平阳才拒绝相认的戴卫国卯足了劲儿拼搏,却不想想当初他身为团长、家住京城的时候,貌似连恩也没给过他一个正眼来着。
要么说这人啊,总是喜欢用自己的眼光去揣测别人。
自己惟利是图,就觉得利益啊、权势什么的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拥有了,就能摆布世界般。
却没想着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权势奈何不了的。
譬如真心,譬如真爱。
还不知道被她一个电话坑惨了的戴卫国另有机遇,正躲在港城蓄势待发,暗戳戳地谋划着东山再起跟她抢儿子。
这会儿的淑珍只哼着小调儿,把连恩被采访的报纸、照片的都给仔细剪下,塑封起来,电视台那边的录播带子也找人给复制一份。
收集孩子们点滴成就,当宝似的细细珍藏,留待万年再跟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