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业托书
12、允业托书
允业还记着方才心中撕心裂肺的绞痛。
正殿的灯火已灭了,偌大的正殿,已人去楼空。
允业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他日夜所居的崇安府。
方才屹之兄离去的背影还残留着。它刻在了允业的脑海中,越来越深了。许是那杯中物的作用,允业的头还是沉沉的。方才夜宴上短暂的欢愉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摆脱的寂寞。允业懒懒地,倒在座椅上,想要睡去,却睡不着。
他疲累,觉得头愈发得沉了,可他的心底却生出了力量,越来越强烈了。
他要见他的屹之兄。
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向他召唤着。那声音越来越响,在这静谧的雪夜中弥漫着,竟要将允业吞噬了。
夜已深,可万物还在静静地生长着。在一些不知名的角落里,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在悄悄地活动着。
允业侧耳倾听着,竟觉着听到了一些自己平日里不能听到的,细小的声音。
那是雪化的声音。
自己已成为太子,已是万金之躯。可他却体验不到一丝快乐。他明白如今自己的身份,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了,可他却愤恨着,厌恶着这身份的束缚。他的心不能平静,他觉着有什么波澜在他的心底掀起,又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落下帷幕。这一起一伏,似是猛烈的撞击,叫他思潮起伏。
他仍贪恋着自由的过往,贪恋着屹之兄的怀抱。
他要见他的屹之兄!
这情绪更强烈了。
他已经不在乎他的至亲好友了,也不在意他的名望地位,他要与他的屹之兄双宿双飞,任凭旁人去骂,去说。
“玉竹,纸,笔墨。”
“是。”
笔墨不费些许便已备好,允业提起了笔,想要写些什么。
提笔,却未落。
他想起什么,不敢动笔了。方才屹之离去的背影竟叫他有些哽咽——那可是道别的画面么?
允业心系屹之,可他的屹之兄呢?似是决意要做了逃兵了。
想到这儿,允业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保不准,只独独他一个有这样的念想……而他的屹之兄……
不行。
至少应当好好道一声再见。
明日卯时一刻,相见于怀袖居。
写完这几个字,允业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像是那一直纠结于心的情丝寻到了一个出口。他已不想再猜测,而是想去见见他的屹之兄,把话问个明白。
他开始期盼着明日的会面了。
他的屹之兄会如何作答呢?会应允他的请求么?一时间,允业的心中隐隐有些激动。他的眼前似是展开了一副碧海蓝天,那是宫外的世界,博大,广阔。
他的屹之兄会让他失望么?
他将信纸藏于红笺之中,吩咐着玉竹。
“玉竹,传惠娘过来。”
“是。”
不消一刻,惠娘便来了。
“惠娘给殿下请安。”
允业强作着镇定,对着惠娘。
方才的酒已让允业的脸有些发红,这红恰巧掩盖了允业心中的激动。
“我见屹之的事,是你告诉母后的?”
惠娘是最保守的,又日日盼着允业好,这让允业不敢轻举妄动。他旁敲侧击地试探着,不敢立时表明自己的意思。允业方才的这句话,似是试探,又似是责问,可一时竟叫惠娘要哭出来了。
“太子殿下……”惠娘已是满脸愁容,“我当时权当是心急,让玉竹给传了去。没想到皇后竟然发那么大的脾气,叫殿下受了禁足之苦。”
言辞中满是懊悔之意。
允业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这步棋是走对了。他利用着惠娘的懊悔,继续说道。
“罢了,你起来吧。”
“是。”惠娘抹去了眼角的泪,嘴里仍在絮絮地念叨着,“早知如此,我是万万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呀……”
允业的心开始有些紧张了。眼看时机已经成熟,他绝对不能就这么错过。他已经不能自已了,张口就要说明召惠娘入府的用意。
“惠娘,您要真是心疼我,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