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道:“能让皇上犹豫,定然很棘手了。”
启赭道:“皇叔说的不错,这个人,朕一直看不透他,因此他一直压在朕心上,让朕寝食难安。”
我立刻道:“皇上,国事虽重,还是应当多爱惜龙体。”
启赭道:“皇叔总是这么关心朕,从小就是这样,朕想要什么,皇叔一定能猜得到。”
我道:“臣承蒙皇上称一声叔,虽然不是亲的,也要对得起这个称呼。”
这句话似乎让我的皇帝堂侄很触动,望着我的目光神情都有了很大不同。其后他又和我说了许多,大部分是回忆幼年时的话,说他那时候到怀王府中玩,说与玳王等的少年旧事,到了天黑透,我方才得以告退回去。
临走前,启赭又道:“皇叔,今天你对朕说的话,朕会记得。”
我揣着这句话回府,可能启赭已经知道了谋反之事。
启赭所说的那个犹豫不决之人,说不定就是本王。
回到王府,居然看见了丞相府的轿子。
柳桐倚竟然还没开导完韩四,我转到后院想看看情况,迎面遇见了刚刚劝导完毕的柳桐倚。
柳桐倚在灯下一脸疲色,可见劝导一事进展的十分辛苦。
我问,柳相劝成了么?柳桐倚按着太阳穴摇头。本王昨天刚领教过韩四油盐不进的本事,顿时生出一股与柳桐倚惺惺相惜之意。遂诚邀他吃个晚饭,缓口气再走。
柳桐倚委婉拒绝,看来是要赶回府去倒头睡一觉养回精力,我也就没有勉强。
第二天,徐州那边过来一只鸽子,捎来一封书信。
信上只有四个字,“诸事已妥”。
我看了这封信,如同吃了一帖定心药,立刻着人请云毓过来。吩咐完之后,又觉得不妥,一天一请云毓未免太频繁,要个新花样才好。
我于是叫住了送信的人:“傍晚去暮暮馆接楚寻公子,说本王想他了,请他来府上弹琴。”
送信人眼珠转了转,咧嘴应了声是。
我又再另让人去云府下帖,只说本王昨天得罪了云大夫,今天晚上请他赏花听琴。
半个多时辰后,下帖的人回来,带了云毓的回信,说他晚上一定过来。
我一向喜欢云毓这个脾气,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多纠缠,更不会耽误正事。
傍晚左右,还是云毓先到了,又和平常一样,好像没有昨天那回事似的,吃着茶四下望了望,问我:“琴呢?”
我只得道:“琴来得不如你早,要你多等等了。”
云毓哦了一声,没多说什么,我将他往内园处让,就在我卧房所在的小园廊下摆酒,有两丛芍药开的正好。
暂时无琴,我先斟酒,左右无人,我道:“徐州已诸事妥当。”
云毓笑道:“怪不得昨天王爷让我取道徐州,果然是王爷手掌心里的地方。”手指沾了些酒水在桌上点了几点,“江南、江北、黄淮、西南、西北俱已定,只差东北与京城……”再将那几点酒水一带,画了大半个圆圈,向缺口处一点,“收口。”
云毓抹去桌上的酒渍,又道:“家父昨天刚听说,宗王和嘉王近日都要出京。嘉王所去之地,似乎就是徐州。”
徐州乃江淮重地,故而王勤与云棠极其看重,我道:“当日承典在父王麾下,曾带过邓满几天。”
邓满是驻徐州的王综的副将。云毓道:“嘉王想来是把那几天,当做天下兵马令了。”
我道:“也兴许,他把邓满当成了王综。”
云毓哧地一笑。
所谓天下兵马令,是指我爹当年军中用的令符。当年我爹率兵镇守边疆,大败蛮夷,同光帝命人替他打造了一套蛟符。共有一只大符和八只小符,大符调动全军,八只小符差令八员从将。
当日跟着他的小将校官等,到了应昌帝时大多都成了镇守一方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所以便有忧国忧民的忠臣党们向应昌帝进言,说,如今怀王蛟符一出,几乎可调动天下兵马,于是就有了天下兵马令一说。
这套传说中的令符,我小时候玩过不少次,还拿它挖过蚂蚁洞。我爹这人用我娘的话来说,骨头里还是个被惯坏了皇子,一向有个丢三落四的毛病,不知道东西金贵。不打仗闲的时候,这套符时常被他这里那里随便一丢,等要用时再到处翻找,搞得他身边的侍从们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我爹要一直留在身边的那只大符蛟龙的角那里还秃了一块,就是被我拿了撬假山上的石头撬秃的。
我举着秃角的蛟龙符去找我爹,他四下看了看把符揣进怀中,一手摸着我的头,一手掩住我的嘴低声道:“千万别告诉你娘。”
这件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那时我和我爹正在如今我和云毓坐着的地方。
云毓道:“王爷与臣两人,还要这样对坐到几时?琴何时能有?”
是了,晚霞都要散尽了,楚寻怎么还不来?
云毓挑起嘴角道:“原来王爷请臣听的是楚寻的琴,最近没去找他罢,到此时不来,说不定是恼你了。”
我的脸无奈地抽了抽,正要说话,有人来传报,楚寻总算是来了。
数日不见,楚寻看起来倒还不错,抱着琴过来行了礼,道:“原来王爷是让楚寻为云大夫弹琴。”
刚把琴放上琴桌,正在调弦,忽而又有人来通报,说柳相来了。
云毓握着酒杯笑道:“今天人倒齐全。”
我咳了一声道:“柳相过来,是奉旨开导韩四的。”昨天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