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琰吾友,见字如晤。
到今日,已是一年未见。
这一年早已习惯战场生活,并不会觉得苦。只是见不着你,多少还是觉得无趣。这一次离别时间很长,我以前倒还没和你分开过如此之久,竟还有些想念。
不过转念一想,想念你有何意趣?你这头水牛一贯无聊,兴许我回了金陵见到你了,还不如我在北境看大渝的这些人有意思。只是这些宵小实在是扰得人头痛,三天两头来骚扰一番,我被惹得恼了,就使了些计谋去给他们好看。
你想不想知道是怎么样的计谋?信中言语有限,待我回去再细细与你分说。
你且在金陵乖乖等着我回去,我甚久没与你比剑,不知你的剑术可有进益?
这么久没见我,你可想念我否?
林殊」
「景琰吾友,见字如晤。
我记得马上就是你的十七岁生辰,我怕驿马太慢,特地提前一月写这封信给你。
皇帝舅舅以前说,等你十七岁了,就可以自己有独立的府邸,想来你应该已经迁到宫外住了。正好等我回去,我就能到你那里去,再像小时候一样同你抵足而眠了。
你今年的生辰我又回不去,算上去年已经两年了,可你也不能忘了我。我这里并没有多少东西,唯独有一张弓,这次随着这封信一起送到你那里,算作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你拿着它好好练习,别回头又输给了我,我一定会嘲笑你的。
往年你的生辰你都要把长寿面分我一半儿,这两年没有人再抢你的长寿面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告诉你,等明年你的生辰,我还是一样会抢的,莫要高兴得太早。
生辰愉快。
林殊」
「景琰吾友,见字如晤。
连连苦战七八个月,总算是暂时狠狠压制住大渝的军队,打得他们元气大伤。粗粗估计至少一年内,他们无法再生祸端。
我这七八月每日都在兵荒马乱的,一刻也不得闲,故而一直未能给你写信。你的回信我已经收到了一月,到今日才整顿完毕,得空提笔,望你勿怪。
你在信中说,你日前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套阳春白雪的抄本,想要送人,却不知真假,希望我能回去替你辨别。我当时读来只觉得有趣,你这向来不解风情的水牛竟也会关心曲谱的事情,笑了足足一刻。要我看啊,假使那套乐谱是真的,你也是欣赏不来的。我从前给你奏了梅花引那样清新婉丽的曲子,你竟说那是靡靡之音,真是气煞我。此番你居然主动去寻了阳春白雪的抄本,莫不是喜欢上了哪家颇通音律的姑娘,想讨人家欢心呢?
若真是如此,那我作为你最好的朋友必定要帮你看一看,看看是你配不上人家姑娘呢,还是人家姑娘配不上你?或者是你们二人情投意合,彼此相配,那我就祝福你们二人早日终成眷属。
景琰,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觉得你乃是风骨铮铮,和风坦荡之人,与你在一起的姑娘,也该是凛然高洁,安顺知礼的人。两年未见,你竟也能有了喜欢的女子,我当真替你欢喜。细细想来,能入得你的眼的,倒还不知是个多么月白风清的人物,真想见识一下。
皇帝舅舅已经允了我与父帅回京,待我们在北境的事一了,就回京去看你(此处有一浓重墨点)和你倾心的姑娘。
林殊」
「景琰,见字如晤。
父帅已在准备返程的事宜,我不日即归。
小殊」
整整十封信。
萧景琰背着手从门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梅长苏在翻他的柜子,面前展开了一堆信纸,仔细一看,正是当年林殊第一次上战场那两年里,给他写的信,一封也不少。只是纸张经年累月有些发黄变脆,拿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的。
“怎么想起来翻这些了?”萧景琰坐到梅长苏身边,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我下午没什么事做,一时又看不进去书,就看看你这有些什么好玩的东西,结果被我翻到了这些。一封一封看下来,还挺怀念。”
“呵。”萧景琰一笑,接过他手中的纸,“那时候我们第一次分开那么久。”
“是啊。”梅长苏点点头,随即面上又现出一丝惋惜:“可惜你给我回的那些信,当年在梅岭的时候就……哎……”
“谁让你那时候要随身带着?若是好好放在林府,兴许我回来的时候还能找到。你随身带到了梅岭,可不就被烧成灰烬了么?”
“你就只给我写过那几封信,我那时候时时拿出来温习,当然要随身带着。”梅长苏这话说的直白,也并无半分不好意思。只是听在萧景琰耳朵里,却不知怎的觉得万分心酸。
当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从背后紧抱住他。
那时候林殊离开金陵的时候才十三岁,可回来已经是十五了。
他从小就跟萧景琰形影不离,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好得像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很少会有分开的时候。可是那次一分开就是两年,分隔两地,只得靠书信往来。因着驿马太慢的缘故,两年事实上也写不了多少书信,你来我往一次就得两三个月,十封已经算是很多了。可那两年里十次往来都还不够,更何况毫无所知的十二年?
梅长苏见他表情不好,知道他定是又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连忙转移话题道:“我倒记得那时候我们还未曾……未曾表明心意。”
萧景琰闷闷地“唔”了一声,道:“可你那时候对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