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藏,”说著从被窝里伸出脑袋来透口气,“我是不想让寝室里其他人听到我在给你打电话。”
顾从见洗漱後回到卧室,听他这样说又笑了:“他们又不认识我。”
“就是不想让你认识别人,”青年霸道又任性的口气听起来很可爱,“总之你没事就好啦。”
顾从见按下免提,“嗯”了一声,然後悉悉索索地换上睡衣,daniel听到声音有些异样,问道:“你在做什麽?”
顾从见套著裤子道:“换睡衣。”
青年笑得很邪恶:“你应该裸睡。”
“……没这个习惯。”
“好吧,”青年好像有点失望,“你要睡了,晚安。”
“等等。”
话出口的速度比大脑要快,两个字一吐出去想收回来都来不及了。
顾从见敲敲脑袋,拿著手机躺在床上,另一只手按压鼻梁上的睛明穴,心想自己今天真是不太对劲。
青年有点兴奋地立刻回道:“怎麽了?”
顾从见思考了下,觉得说出来好像也没什麽,毕竟他还是很喜欢和青年说话的,於是慢吞吞说道:“我们,再聊一会儿。”
“好呀!”青年更兴奋,说了句,“你等一下。”
顾从见从电话里听见青年先是劈里啪啦然後蹬蹬蹬最後咚的一声,之後电话传出清亮得多的嗓音:“好了!说吧!”
“……你要拆房子吗?”顾从见没忍住吐槽一句,“做什麽呢?”
“嘿嘿,到走廊了,这里说话不会打扰到别人,也不会有人听到你的声音。”顿了下又加了句,“不喜欢让别人听到你的声音。”
顾从见张了张嘴,喉咙却像堵了块铅,但是心里流淌著的暖暖的情绪温暖了整个心房,连带著身体也温暖起来了。
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很舒服。他想说点什麽,但是说什麽都好像不太合适,只好低低地“嗯”了一声。
青年照例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讲学校的课程,讲每天练功有多累,讲老师的八卦。有时候中文的句法说错,顾从见也开口给他修正一下。
总之,气氛很温馨。一直到顾从见睡著,手机还无意识的开著。青年说了一堆,然後听对方没有了回音,轻声“喂”了两声,听到平缓的呼吸声後停顿片刻,环视下周围确定没有人在偷窥,嘿嘿笑著说了“晚安”。
他没有立刻挂断,又环视了下四周,再次确定没有人,然後顾从见的话筒里就传来了一声短促的“啾”。
挂下电话,青年还呵呵的傻笑两声,舔舔嘴唇,好像顾从见回应了似的。
话说回王童鞋。
(拍醒木)说,这个王童鞋啊,怀著满腔热血和内疚,拽著秦美人一路跑出楼门,最後停在被满街灯光遮蔽了星光的夜空下,踌躇著不动也不走。
秦君斐的耐心消磨殆尽,但面上还是一派fēng_liú笑意,就差唰地打开折扇问“小哥何事如此慌张”了。
秦君斐笑道:“怎麽了?”
“秦老师,我……”王所安见他笑意盈盈,脸一红,磕巴道,“秦老师,那个,你考虑得怎麽样?”
秦君斐没有马上回答,他看著眼前稚嫩的青年,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而自己还在利用他,他却丝毫不怀疑。
他不是没有愧疚的,但是他有他的目的,所以不得不取得这个无辜少年的信任,因为他是唯一能够动摇顾从见心思的人。
秦君斐自己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自己对顾从见的关注比对他人多了许多,可能是他心高气傲惯了,又一枝独秀,突然冒出个人和他平分秋色,况且这个人还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家的子弟,自己的自尊心难免有些受挫。
顾从见分数第一拿了奖学金,他不甘心,下学期就一定要拿第一。顾从见进了学生会,大二就做上了部长,他不甘心,就一定要做学生会主席。顾从见参加了摄影社团,展出中获得了全国类的奖项,他不甘心,就一定要拍出短片参加大学生影片展,选送以色列拿金奖。
他什麽都要比顾从见高一头,可回过头来发现顾从见没有一点生气或嫉妒,反而真心实意的为他高兴,甚至比自己获得了成就荣誉还要高兴。
他觉得自己的血压蹭蹭往上窜,就好像拿著一把真枪对著对方头顶扣下扳机,结果对方死到临头还开心的说“太好了你的射击技术真棒”。
狠狠一拳打进棉花的感觉绝对能反噬,自己气得呕出一口老血。
他想毁掉顾从见,把他踩在脚下,让他仰望他崇拜他,承认自己不如他。
只可怜秦君斐那时──现在也是,还不懂,这种扭曲变态的情感到底是什麽。
然後顾从见送上门来供他糟蹋,他刚开始还不确定,想用身体留住他。他了解顾从见就像了解自己的对立面,他俩截然不同,所以他知道如果贡献出自己的身体,以顾从见的死脑筋,绝对会负责到底。
顾从见在责任这方面就是个偏执狂。
结果最後关头顾从见不忍心了,放弃了。
秦君斐开心的明白了,顾从见爱他,爱到比秦君斐想象得更多。多得多得多。
他告诉自己他的开心并非来源於顾从见对他的爱,而是因为他终於可以把顾从见一举摧毁,然後仰望自己了──这样他的眼里就会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那个讨厌得像只苍蝇似的祝青颂,负分滚粗!
可最终的结果,并不是他计划的那样,反而偏离轨道偏离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