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是一种很寻常的植物,在河岸边,在山野深处,你常常会发现他们的踪迹。即便是在冷冽的冬天,他们也不会凋零,所以,竹,常常象征着君子的气节和品行。叶暮正仰着头,望着身前的一丛茂密的竹林,他发现,长得越高的竹子,竹梢弯得越低,就像人一样,大德高贤往往是虚怀若谷的。很自然地,叶暮想起了那个用竹篾编织花篮的老人,虽然说他们只相处了两天一夜,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往往,用剑的人,身上都有相同之处。叶暮又回想起老人临别时对自己的嘱托∶“小兄弟,你只有去了九龙殿,才能虎震山涧、鱼跃龙门,往后,天高地阔,任你翱翔九天,笑傲仙凡!剑道,有三境界∶有招之境、无招之境、大化之境。老夫一辈子醉心于剑道,看过山水,也见过天地,不想造化弄人,纵然心坚意笃,也只是堪堪踏入无招之境的门槛!小子…,至于那大化之境,你想要一证因果,得看自个儿仙缘咯……”。叶暮眼前又浮现出老人手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老茧,他突然感到有些颓丧,就连老伯,一个对剑道如此执着的老人,都只是刚刚踏入无招之境界,不敢想象,那剑道中的大化之境,究竟需要何等的感悟才能企及!
“叶暮,你一定要来九龙殿哦……”清冷的古道上,叶暮正低着头,不快不慢的走着,他忽然想起了白马上柳思思,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他不由得摸了摸肩上被柳思思咬下的牙印,一想到那双单纯得近乎透明的大眼睛,叶暮的脸上有了丝温暖的笑意,他在想:也许,九龙殿,是自己的归宿吧!
平津渡,听名字,应该是一个渡口!叶暮换了匹马,一路快马加鞭,八十多里的路,他在晌午时分便已赶完。他打听到,十年前,九龙殿掌教——情天玉幻真人就已将宗派基址迁徙到九嶷山,并在山中布下太一九玄乾元卦阵,置下无数的仙丹灵药,大开方便之门,广纳徒众,目今,九龙殿,早已是亿万修士的朝圣地!千丈原,蓝月国中流域最广的河流,它,是割断九嶷山与汉中地界的分水岭!一条江,隔着的,是两个世界!
确切地说,平津渡,只是千丈原十五个渡口中的其中一处。在叶暮的想象中,渡口应该是人来人往的,即使不热闹,至少也是繁忙的!可是,到了平津渡,叶暮才发现,这一切远在他的想象之外,这个地方,没有人!没有人的意思就是,一个人都没有!非但没有人,连一只狗、一匹马都看不见!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走错地方了!叶暮很疑惑,不过容不得他细想,因为他坐下的马匹正长嘶着,不安地乱跳起来,叶暮不敢怠慢,他将马背上——褡裢中的一壶水、两个馒头放在怀中后,便迅速地从马背上翻下身来。这马,是从集市上买来的,没有问题,不过,叶暮观察到:这匹发狂的老马,正伸长脖颈,一直望着江心仰天长嘶,它的眼中,不断地有血红的泪水滴下来!
看得出,这匹马很痛苦,所以叶暮放开了手中的马缰,任由它向来时的路狂奔回去,望着那匹消失在视野中的老马,叶暮觉得很愉快!不过,愉快是短暂的,接下来他的脑海中便被这些突兀出现的问题所充斥着!
马是用一两三钱银子买来的,八十里的路程,两个时辰的狂奔,绝对不会累死一匹马!到达平津渡时,这匹马的口中没有白沫流出,不过眼中充血,是有可能的!只是,马这种动物,一般是不会流眼泪的,那么,古怪的,应该是这条江!
叶暮取出怀中的两个馒头,慢慢嚼了起来,他习惯地顺着渡口上下的草地踱了起来!很快,他就有了发现,在离渡口不远,一里左右的地方,叶暮找到了一块石碑。石碑是残破不堪的,只能依稀看出上面刻着的“平津渡”三个大字,而石碑的背面,刻着四个字——“回头是岸”。字迹是红色的,红得有些诡异,似乎还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吃完两个馒头,叶暮就已经有了淡淡的饱腹感,将壶中的水喝了大半后,他便将水壶放在了地上。通常,叶暮不喜欢身上带过多的东西,他认为,东西多,羁绊也多!叶暮将左手中的长剑懒懒地搭在肩上,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踏上了渡口!叶暮看到,在渡口尽头的木桩上,系着一只小舟——一只泡的有些发霉的小舟,奇怪的是舟上没有船桨,当然,更没有帆了!
叶暮驻足,漆黑的双眸不断地在江面上眺望着,他将手搭在额上,精神高度集中,心里估算着江面的宽度!七十三丈左右,这是叶暮得出的结论。他又低下头来,仔仔细细地观察江中的情况。江水,是很清澈的,甚至都可以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和细沙,细沙上,碧绿的青荇在江水中柔柔地飘荡着,时不时地,还可以看见,一群群游鱼,倏忽而来,俶然远逝。叶暮很有耐心,他一直紧盯着水底的青荇和游鱼,没有眨过一次眼睛,就像着了魔一样,直到脚麻了以后,他才直起腰来,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侧身望了望那块奇怪的石碑,叶暮想都没想,头也不抬地一步踏在了那只小船上,把船尾的缆绳解开后,叶暮便将他的身体舒服地靠在船舷上,突然间就停下了动作。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本来江水是向下流的,船上也没有人掌舵,可是,这只小船竟然出奇的平稳,它正平稳的向对岸笔直地游去,很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靠在船舷上的叶暮竟然懒洋洋地打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