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小傅安竟也忽然大哭,他吸着鼻子,哭得抽抽嗒嗒:“以前,阿言受过伤,脖…脖子后面流了好多好多血,呜呜,我…我差点以为他…他会像爸爸一样,再也…再也不会醒来……”
“……”顾璇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贺振平瞳孔一缩,惊讶过后,赶忙抱起小傅安,拍着小家伙的后背,一个劲的哄着他:“好了好了,小安仔乖乖,不哭不哭,这都过去了,季季他啊,绝对会没事的。”
“咳咳…”张医师清清了嗓子,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看他面色十分凝重,接下来,似乎还有更加重要的话要说,“还有一点,是关于他手臂手腕的伤,我想你们必须要知道,那些多是刀伤,应该是病人自己自残而来。”
“……”
整间诊室顿时安静下来,众人不由的倒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贺振平的血管脉络一跳,惊疑不定:“胡…胡说!你会不会看病?你是不是搞错了?季季自残?!他那种性子的人,怎么可能会……”
“贺振平,你冷静点!”苏泽按住他微微发抖的双肩,叫道。
“……”贺振平顷刻间就萎靡下来,先前的气势也荡然无存,有些怔忡的望着苏泽。
苏泽叹了叹,黑白分明的双眼里没有一丝玩笑:“不瞒你说,最初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季言的精神状况有点问题。”
“我知道一点精神科的病症表现,当一些人的情绪反复无常,绝望时就会经常性的自残,比如割腕等伤害身体的行为。直到他们看到伤口流血,情绪才能稍微平复。”
贺振平听了,眼前不禁湿润,开始自责愧疚起来:“季…季季,到底还瞒了我们多少事?我…我真是太笨了,居…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病人一开始或许只是神经衰弱,有点轻微的抑郁症,这一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更何况你们呢?”张医师也稍加安慰。
“是什么造成的?”顾璇问,他一直努力强忍着悲痛。
“当现实中的愿望受阻时,原来积聚的情绪无处释放,最后找到自身作为发泄对象。总体上来说,病人是由于对自己的失望、痛恨以及不满而产生的自我伤害、贬低、折磨和虐待,或以提醒自己斩断这些奢望和妄想,所以他们会选择通过**折磨,减轻精神痛苦。
**上的痛感常常可以减轻和覆盖精神上的焦虑不安,**自残是一种压力转移的方式,比如很多人轻则会剪发,吸烟酗酒,重则会纹身和吸毒等。”
“嗯,原因无非是这些。”苏泽也点头。
“自虐形成习惯之后,一些人会渐渐从自虐的痛苦中感到某种放松,刺激或兴奋,他们就会习惯性的自虐自残,寻求一种快慰。所以,不要让这位病人再受刺激了,否则严重的话,很导致重度抑郁症,甚至变成真正的精神病。”说到了最后,张医师一再强调。
“我…我还是不敢相信,我…我也想不明白,以我对季季的了解,他真的不会…真的不会……”贺振平按着脑袋,冥思苦想,只感到事情来得好突然,他一时接受不了。
顾璇慢慢并拢了五指,季言和自己同居了四五年,这是很重要的四五年,贺振平没有参与过,他不知道季言就是生下傅安的人,就是傅安的“母亲”。
这其中的心酸与不易,事情背后的复杂程度,就连作为当事人的自己都不甚了解,然后就被季言害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贺振平想不通,不能理解,也是理所当然的。
季言醒来后,神智也恢复如常,他一脸气愤,几度拔掉了输液的针管,不断的打翻药水,根本不承认自己有病,也不肯住院,大吵大闹着要离开医院。
“妈的,老子没病!你们他妈的都放开我!”
碰到这么难伺候且一点也不配合他们工作的病人,不仅护士们忙得头都大了,一刻也不能省心,几个主治医生一时也焦头烂额,很是为难,差点一时情急,就要给他注射镇静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