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泽跟他站在门口,听他说完了,就点点头往里走。沈苑说那你收拾,我下去叫点儿东西吃,阮泽已经蹲在地上把行李箱摊开了,闻言背对着他“嗯”了一声。
来打扫的阿姨走前给沈苑在桌子上留下一沓外卖单,沈苑拿起一张,看着一家盖浇饭还行,主要是近,就回头冲楼上喊:“阮泽,点盖浇饭成吗?你想吃哪个?”
阮泽出来站在楼梯口,说:“可以,点跟你一样的就行。”
沈苑拨了号,点完又跟店家说地址,阮泽一个人站在楼梯口,默默回想刚才说的“跟你一样”这四个字。
等沈苑点完了,回头一看他还在那站着,想想自己也没事干,索性也跨步上楼,说:“我跟你一块儿收拾,还能快点儿。”
这下阮泽不愿意了,说什么都不肯,几步跑回房门口堵着不让沈苑进。他俩不熟,沈苑原本也不打算强迫,可看阮泽垂着头像做错了事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心痒痒,心里已经不准备跟阮泽一起收拾东西了,但就是抱着胳膊站那儿不动。
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是阮泽坚持不下去,蚊子哼哼一样说:“我东西不多,真的不多……”
沈苑就说:“再磨蹭饭都要来了。”
阮泽的脸憋得通红,双手紧紧绞着,再说不出一句话。
沈苑高出他一颗头还多,再稍微踮点儿脚,就把摊开放在地上的行李箱看了个大概,他拖长声音“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东西太乱,怕我笑你。”
阮泽见他越过自己往里看,慌得手心出汗,赶紧点头:“是,我东西太乱了,自己才能弄明白。你……你不用、那个……”
他俩掰扯着,门铃响了,沈苑就不再跟他纠缠,笑着退开一步,斜睨着他恐吓说:“等会儿再来看你的宝贝,赶紧下来吃饭。”
阮泽答应一声,心中依然怯怯,把房门反锁之后,才回身从行李箱底部取出一个被层层泡沫包的严严实实的画框。
那是沈苑画的一对虾。
大四那年大家都不怎么回学校了,阮泽自己也在外面忙着实习,连着一个多月没看见沈苑,他想的心里发慌。那阵子他和沈苑以前待过的社团在为修缮宿舍楼前搞义卖,他们大三的时候就退了,阮泽又一向对跟沈苑无关的事情没有兴趣,听过一耳朵就算了。后来不知道是从谁那听来的,说社团负责人联系上了沈苑请他帮忙主持活动,沈苑以太忙为由回绝了,最后捐了自己一副得过奖的水墨画。
画要卖给学生,就不会太贵,可虽然标价只有五百块,还是看得人多,阮泽握着一把刚取的钱奔到社团摊位前的时候,那幅画还好好的放着。
他当即掏出五张一百块,抱起那个画框走了,生怕谁来跟他抢。
阮泽抱着画框立在原地,站了很久,都没想出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放在衣柜里也觉得不好,反复考量过后,最后把画框塞进了床上的被子里。
他想,沈苑总不会来好奇他被窝里有什么吧。
其实沈苑下班之后就在外面吃过了,他是怕阮泽一个人吃不自在,才给自己也点了一份,坐在他对面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这一顿折腾下来,天色已经擦黑,两人也没什么可聊的,端坐着更显尴尬,所以吃完饭就各道晚安回了房间。
阮泽背靠门板站着,还费脑筋想了一下,沈苑怎么不说要帮他收拾东西了。
第二天早上是沈苑做的饭,一人一个煎鸡蛋、一杯热牛奶、两片烤面包,大概五分钟就能搞定的样子,两人在小餐桌上对坐,谁也不说话,默默地吃早餐。
沈苑过来之前,家政刚做过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所以呼吸间还能闻到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早餐吃到一半,阮泽突然皱了皱鼻子,打出了这个早晨的第一个喷嚏,接着就再也忍不住一样,一个比一个响的打了下去。
沈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到阮泽不知道是喷嚏打多了还是尴尬的,反正脸上迅速飘红,带着耳朵尖也烧了起来,他忍不住笑了,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咳嗽两声,说:“这块儿通风不好,可能味道没散干净,咱们去客厅吃吧。”
阮泽闻言仿佛得了大赦,猛地一下站起来,一手端盘子一手握杯子,逃也似得出了餐厅。
同居生活就这么过了起来,刚开始沈苑也担心过,怕自己一时冲动,住到一起却发现不合适,弄得两个人都难受。
但阮泽没给他带来过这样的后悔,阮泽是个安静的人,两人轮流做饭,吃完饭或者在客厅看会儿电视,或者相约出去散会儿步,但大多数时候是回自己的房间,连出来走动都很少。很多时候,沈苑都不怎么能感觉得到还有另一个人跟自己住在一起。
但这“安静”的意思,指的是不让沈苑觉得自己的生活被打搅到了。
只要两人在一块儿,阮泽就话很多,一起住了小半个月,沈苑都没体验过林立说阮泽“不多说话”是什么样子。他好像对一切都好奇,都想知道个明白。
客厅铺的那块毯子的来历,房子的平米数,家里电视的型号,阳台上养着的花的种类……说起来,其实阮泽问的这些问题,连沈苑都不怎么知道,但只要他问了,沈苑就乐意去搞个明白,比如电视的型号,只要弯腰看看电视的屁股就知道了,可沈苑还是从沙发上起身,亲自去看了,然后念给他听。
而除去那些,阮泽问得多的,大都与沈苑自身有关。他问过沈苑惯常穿的衬衫和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