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屹然终于忍不住地问:“你,又,什么?”
句子一长他就说得不通顺,好在袁野脑子快,一下子就听懂了,想了想,回答他:“你是小乌龟,我呢,就是大鳄鱼了。”他一口咬掉了半个包子,嚼没几下就咽下肚里,看得徐屹然不由一颤。这时袁野龇了龇牙,亮出自己雪白的好牙口,继续说,“而且我这个冷血动物,最享受‘嘎嘣’一下,咬碎龟壳的那个瞬间。”
徐屹然:“……”
只要龟壳够硬,就算是鳄鱼也无可奈何,徐屹然默默地想着,在担惊受怕中,把袁野买的早饭艰难地吃光了。
虽然袁野只分给他三分之一的量,可袁野有句话说对了,徐屹然的饭量真的很小。他头一次早饭吃这么多,消化得很艰难,直到上完早读课,肚子还是鼓鼓的状态,胃里涨得难受。
徐屹然课上偷偷揉了会儿肚子,可是没用。课间又要跑操,一跑步,他胃里一颠,更加难受起来。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看见饭菜,都有点想呕了。这也是因为他本来就有胃病的缘故。
徐屹然没吃几口就蔫蔫地回了宿舍,在宿舍里来回走路,远远听到有人回来了,便去自己的位子上坐好,随便翻出一本书来读。
回来的是魏邵。魏邵一进门,就从抽屉里翻出一盒健胃消食片给徐屹然:“还难受呢?吃片药能不能好点儿?”
徐屹然接过健胃消食片,看着魏邵带着关切的笑脸,呆了片刻,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衣角勾到,滑了一下,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魏邵忙扶住椅子:“怎么了?”
徐屹然:“谢,谢。”
“一个宿舍的,那么客气干嘛?”魏邵摆摆手,不想抢别人功劳,“而且也不是我看出来你难受的,是袁野。刚刚吃饭的时候他问医务室能不能买到胃药,我听说是你难受,就说我有健胃消食片,吃完饭就拿给你。”
“袁,野?”徐屹然眨了眨眼。
魏邵:“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比我们都细心。不过他是你同桌,靠你最近,注意到你不舒服也正常。”
徐屹然不懂袁野的心思:虽然他帮自己掩饰口吃的毛病,可他不是同时摆出一副“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欺负你别人也知道了就不好玩了”的姿态吗?
魏邵继续说:“你没看见,刚刚我吃饭的时候,袁野就在旁边催,说你吃个饭怎么那么秀气,完了我吃好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回来看看你,他又说不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他说完,徐屹然都怀疑他口中的袁野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袁野了。但魏邵人很好,昨天还教他怎么洗衣服,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徐屹然便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徐屹然想找个机会对袁野说声谢谢,可中午袁野没回宿舍休息,下午上课的时候又一直在睡觉,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场,好像在生自己的闷气似的。徐屹然看他不高兴的样子,就不敢跟他搭话了。
徐屹然有一瞬间想问袁野为什么不开心,但随即,他赶紧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而且为了不再生出这种奇怪的想法,上课的时候更加专注了。
过了几天,星期五了,每个班都要大扫除,林晓乔挑了几个后排男生去下面扫落叶,把袁野也算上了。袁野一开始没意见,都往放着大扫帚的角落走了,突然听到林晓乔接下来安排徐屹然和另外几个同学擦窗户,脚步一顿,转过身就抗议说:“小乔老师,你叫的都是后排男生,我明明坐中间,为什么让我扫落叶?”
林晓乔瞪他一眼:“你们几个长得高,身强体壮,要辛苦一点。”
袁野强行咳嗽了几声,虚弱地说:“可是我一点都不强壮,我扫不动落叶。”
林晓乔:“……”
旁边彭卓宇哈哈大笑,袁野一脚踹他屁股上,把他踹林晓乔面前,说:“小乔老师,你看彭卓宇多积极,主动要求扫大街!”
彭卓宇好不容易站稳了,回头怒道:“操,袁野你……”
林晓乔:“彭卓宇!袁野!”
彭卓宇立马哑了火,垂头丧气地说:“小乔老师,我就笑了两声,不关我的事,都是袁野他瞎几把胡闹。”
林晓乔黑着脸问他:“彭卓宇,谁准你成天把脏话挂嘴上的?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学生吗?”
彭卓宇:“老师我错了。”
“拿着扫帚下楼。”林晓乔说,“快点。”
彭卓宇:“……”
他哀怨地看了眼林晓乔,见他脸色难看,知道自己还是早撤早好,只好捏着鼻子,拿了扫帚往外走,经过袁野时,怨气冲天地踩了袁野一脚。
袁野立马痛呼一声,夸张地抱着脚说自己负伤了:“小乔老师!我走都走不了了!你还要我下楼扫地吗!”
林晓乔:“……”
“别喊了。”林晓乔被他吵得头疼,真是不耐烦管他,“你要擦窗户就擦窗户,再喊我让你写检查。”
“好的老师!”袁野目标达成,登时不咳嗽了,脚也不疼了,拿了块抹布就去擦窗户了。
林晓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环视了一圈,见其他同学有序地忙活起来,就先回办公室了。
袁野装模作样地擦了会儿窗户,余光看到林晓乔走了,便走到另一扇窗户旁,对正在擦那扇窗户的同学说:“我们交换一下,你擦那扇,我擦这扇。”
那个同学点点头,袁野便占据了这扇窗户,朝对面的徐屹然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