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朕在书中看见一种蛇,蛇身有黑白相间的条纹,白色的环纹比较窄,头……呈卵形。这种蛇,可有毒吗?」想起分别时,铁郎发白的脸色,明雪衣心中始终有所不安。
「这……」御医想了想,答道:「据皇上形容,照臣推断,可能是百节蛇,为毒蛇,且毒性甚强,若被咬中可致死。」
闻言,明雪衣的脸色立时刷白大半。
会致命?那铁郎怎么办?
帐后久久再无言语,小德子扬手着御医下去,又叫退其它宫女、太监,上前,轻声叫唤:「皇上?」
「皇上,你要到哪儿去?」
「朕要出宫!」
「皇上!」小德子大惊失色,连忙挡在他身前。
「皇上,万万不可!太后随时会过来的!」
明雪衣推开他,径自前行。
「皇上!皇上!」小德子吓得双膝一软,跪下地去。「皇上饶命呀!若太后知道皇上私下出宫,奴才……奴才,万死亦……亦……」
他说话时带着哭音,明雪衣心中不忍,登时顿时停下步来,其实不单止小德子,他自已对皇太后亦怕得要命,但转念又想起铁郎为救他而被毒蛇咬伤,甚至还装作若无其事地送他下山,一时焦急惶恐不已,踌躇一番后,终于回头将小德子扶起来。
「小德子,朕真的要再出去一次,你就帮朕吧。」
雪白玉颜上泛满愁色,明雪衣软声请求,小德子只得从命,不过,他始终担心。「但是,皇上……太后那边……」
「太后的确有可能过来……」抓着袍摆,明雪衣颦眉来回踱步两圈,细细思索后说:「不过她向来爱惜身子,知道朕病了,应该只会远远问候两句,不会走近床边,只要叫个小太监穿上朕的衣裳,躺在床上装睡,必要时咳两声,想必可以瞒过去。」
说罢,他不忍再看小德子可怜兮兮的样子,转身便走。
白中透红的衣摆回旋,仅留下海天霞色的羞丽余影,小德子呆呆地伫足好一会儿,终于用力地跺脚,翻出一套明雪衣平日穿着的团领窄袖黄袍,边向门口走去,边自言自语。「叫谁好好呢?一定要找个机灵一点的……扮得要像。」
「扮得要像谁?」
小德子顺口答道:「像皇上。」一答后,不由得浑身一震。
阳光透窗照拂,地上落着几个淡淡的影子,小德子刹时汗流浃背,身上重重衣衫都湿得可以拧出水来。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浑身发抖地抬起头来,但见几个太监、宫女拥着一个头插凤簪金步摇,身穿铺翠圈金霞帔,柳眉倒竖的中年美妇就站在殿前。
绝望的阴影笼罩明前,小德子「怦!」地跪在地上,额角紧紧地贴着砖头,拼命叩拜起来:「奴才叩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艳阳穿荫,庭园深深,一把拔尖的男音自宁春院后的小院房内传出。
「铁军,你是不是疯了?你明知道百节蛇毒性惊人,竟然还要在那小子面前充英雄!足足拖延一个时辰才叫狼影送你回来找来!」
刚自昏睡中清醒过来的呼延铁军压下浓眉:「没事就行了。」
站在桌旁,戴冠,穿着栏衫,长相白净,眉清目秀的美男子一边收拾医箱,一边说:「若不是你先服下冰心玉露丹,再加上我的医术,怕不早就去见阎罗王了!」
「木尔尔,我知道了,别烦了!」呼延铁军挥一挥手,打断他的说话。
听出他语气中的厌烦,木尔尔只得往口,但半晌后,又忍不住再次线开薄唇。
「当初我们来江南只打算留一个月,后来,得知南国后宫中竟有嫔妃派人到这妓院来找男人,你说要尝尝南国皇帝的女人是什么滋味,这……这也罢了!只是既是细作说那女人都死了,我们实在不应该再延误归期。」
垂首,看着臂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呼延铁军沉默不语,木尔尔所言甚是,他的确该走了,不过……一张柔美无邪的脸孔倏然跃上眼前,在呼延铁军平静的外表下,满心紊乱。
「我们留在这里已经三个月了,军中不可一日无主,而且姨夫已经来信催促几次,我们再不回去,只会令姨夫牵挂。」
木尔尔再次进言,呼延铁军亦知他所言极是,沉着脸细想半晌,终于颔首。
「好吧!后天出发!」
一听他终于愿意离开,木尔尔立刻松一口气,「我去吩咐人准备行装!」
「等等。」呼延铁军叫住他,吩咐道:「除马匹外,再准备一辆马车,内铺锦毯,要舒适。另外买几斤蜜饯干果和一些小玩意放在车上。」
闻言,木尔尔不由一愣。「铁军,你……你不是想拐走人家的孩子吧?」
笑着勾起唇角,呼延铁军毫不在乎地反问:「是又如何?」
「那小子虽然举止稚嫩,但观其衣饰谈吐,一身贵气浑然天成,绝非寻常富贾之家可以培养出来的,带着他,只怕我们回不到北方。」拧起眉尖,木尔尔在意的并非呼延铁军的所作所为,只担心会影响他们的归程。
「你多虑了!」呼延铁军随意摆一摆手。「我已经问过,他爹娘已死,家中由他爹的正室当家,即使他不见了,我想他家中也不会很认真去找。」冷冷一笑,他心忖:即使找又如何?只要他带着那小人儿渡过长江,纵有千军万马,亦难以夺走他的一根头发。
木尔尔努努唇说:「人家愿意跟你走吗?」
虎目倏地射出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