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宁添南游弋于世俗之外,禄王既与风溏了结他断没有再计较的道理。但不知为何,第二日一早宁添南便收拾了随身之物,离开了别院,而为宁添南花尽心思的云幽竟似任他而去一般,也不追也不寻。
“后来,便是庚泰十五年。”莫润升抬起头来,道,“那一年禄王爷生了重病,你父亲忍不下关心,到底还是悄悄地摸进禄王府想看看禄王爷病情如何,却未料再次撞上了风溏。”
宁添南武功高得很,风溏头一次与他过招吃了大亏,第二次却不知什么原因宁添南竟中了风溏三掌,只好退回客栈休养。哪想这回风溏带了阳灵教一半的教众驻在京城,得知宁添南住处之后便遣了一众教中高手连夜追杀,宁添南身上有伤长时避逃不便,多次被迫与阳灵教人交手,阳灵教一路追他到蔚州,宁添南不仅身上掌伤未疗、真气不济,还连中了两位阳灵教长老的内毒,命悬一线。
“蔚州……小五台?”南叠枫顿了一顿,还是问了出来。
莫润升点点头,叹道:“造化实在弄人。润离和我自小开始就跟着父母学打理生意,成人之后润离虽没有掌管家业,但却是精明惯了的,加上自小吃穿用度不缺,花钱置物很有一套。安菱派里的人不是自小就在山中学武就是穷苦村民走投无路了来投到门下的,见润离有这样长处,便将采买日用所需与几处生意交由润离打理,而每月初十就是润离下山采买、布置生意之日。”
这一天清晨恰是莫润离下山之日,走到山间一处密林边上,却停了下来。那密林中分明有学武之人的明朗呼吸声。需知莫润离学功夫不过寥寥数年,外家剑法虽然已熟练得差不多了,但内功却仅仅是个底子而已,连她这样的初学之人都能听辨得出这样的呼吸,而那密林之中的人确是藏起来的,这实在不能说不怪。
莫润离冰雪聪明,心思兜转了几个来回,断定来人不会有恶意,便进了密林。
当她在半人高的草丛中发现重伤昏倒的宁添南时,几乎不能呼吸。
那么精致清俊的五官,白皙明亮如温玉的皮肤,微微蹙起的眉如青山远黛,失去血色的薄唇竟仍然能看出微笑时颠倒众生的轮廓。
感觉到有人靠近,宁添南微微睁开双眼,那晶亮璀璨得不似凡人的眸子更是让莫润离彻底呆住。
宁添南看到莫润离的第一句话是:“不要去报给你们狄掌门了,我是个祸害,他不杀我,阳灵教也会找上他的。”
莫润离惊得说不出话来。
宁添南再次闭上眼,道:“拔剑吧,死在个美人手里,也总算老天待我不薄。”
得长成如此惊世绝美容貌的宁添南一句美人称赞,天底下有谁受得住?
莫润离瞬间沉沦。
也是在同一瞬间,她打定主意拼死也要救回这个男人。
莫润离将宁添南藏进山脚的一个小酒馆中,那酒馆便是安菱派的生意之一,莫润离接管打理,自然在那酒馆中有自己的地方。酒馆里雇的伙计全是不懂功夫的,莫润离虽然武功不济,但瞒天过海也没费太大力气,将宁添南安置了下来。宁添南多少猜到了莫润离心思,但到底伤势过重也实在无力去说服莫润离,只好由着她动作。
风溏追到小五台山脚下,却是不敢妄入。阳灵教历来不惧名门正派,但对如远烈帮安菱派这样正邪无分的门派却颇有忌惮,加上前一年暗主被杀,阳灵教已然元气大伤,于是只远远地驻在镇上,遣人通报给了掌门狄沁彤。阳灵教暗主被杀,已然毫无威胁可言,加之根本没有见过什么受伤男子,狄沁彤理直气壮一口回绝。风溏虽然怀疑,却也担心是宁添南故布疑阵,领人往另一方向追了去,只余下二十余人在镇中观守。
由于莫家之前做过一阵子药材生意,加上拜入安菱派门下后对疗伤医术也有些粗浅了解,莫润离每天趁夜为宁添南熬制健气补益之药,并留住在酒馆里日夜照看宁添南。她本就是顾着店里生意,不时住在店里也是常有的事,加上她武功在安菱派中连平平也及不上因而少有人对她的事上心,于是竟真的瞒天过海。
宁添南功力精深,得此十余日喘息加上莫润离的精心照顾,竟恢复了两成。身体略略好转精神略略提振后,宁添南自是不愿牵连莫润离,想要离开酒馆。谁知莫润离早就料到宁添南会走,出手制了他的穴道,且每隔一个半时辰再封一次,硬是留下了宁添南。宁添南也不知是中了阳灵教的什么毒物,内劲几乎全然被抑,竟连莫润离封的穴道也冲不开,听莫润离说山下阳灵教的人已然撤了去,虽是将信将疑,却也只好勉强又留了一段时日。
半个月过后,莫润离向狄沁彤请辞回乡,假托家里人说好了亲事让自己回去完婚,即日就要动身。莫润离本来就是半路弟子,至多是有些打理生意的本事,因此狄沁彤也没多问,简单送了些礼就放莫润离走了。
莫润离带着宁添南下山,却在山下镇上遇上了守驻在此的阳灵教人,宁添南内力受制只剩下三成不到,单凭轻功与剑法招式与二十余人血战。他本是了无生念,但一来不愿死在阳灵教手中,二来莫润离尚在身边一个不慎就会害得她也陪了命去,因此几乎是拼劲全力死战,硬是将阳灵教这二十余人杀得一个不留,随即借了莫润离的绢帕蘸着血给风溏留了一封信。
这一战几乎将宁添南拖垮,莫润离虽无大碍,却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