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舟的头发蹭在我的颈窝里,痒痒的,我的胸口热得发烫,那是煎饼果子的炙热。
最后那个煎饼还是被我吃了,尽管它被江行舟的背和我的胸肌压瘪了,但是它加了两个蛋,我舍不得。
我看着眼前江行舟的背影,他比走的时候长高了些,骨架子也长得更开,但还是瘦,皮肤白得可以看见肌肤下青色的血管。发尾有些长,朝外翘着,像我妈做的那种香肠小章鱼的脚,居然有点萌。
走了一会到地方了,江行舟摆好水果和花,我们仨跪下来拜了拜。
江行舟从袋子里掏出一包湿纸巾开始擦墓碑,一边擦一边小声跟江叔说话,我跟林随意背对着他坐在台阶上,不跟着瞎掺和。
“我挺好的,妈也挺好的。”
“知道你走了妈也难过呢。”
“她又生了个儿子,但是估计是她爸没你长得好看,所以他儿子没你儿子好看。”
“我…当时太难受了,你说没就没,整个家突然就剩我一个人。”
“妈说上她那儿我就去了,我当时怕一个人在家来着,毕竟我把你藏酒喝完了,你生气给我托梦我能吓死。”
“对不起,爸,我回来了。”
“挺想你的,我现在不怕了,抽空给我托个梦吧。”
我听他在那啰啰嗦嗦的一大堆,跟小时候一样是个话唠,心里有点想笑。
江行舟擦完了,拍拍身上的灰朝我们这边走,我把旁边昏昏欲睡的林随意提溜起来,发现他又走了回去,扶着墓碑说:“爸,我有喜欢的人了,虽然…”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不管怎么样你就保佑我吧,别让我太狼狈了。”说完就朝我们走过来,“走吧,去吃冰吗?”
林随意像是被开了开关,瞬间抬头,“去去去!走走走!”
说着就往下冲,我转头看他,江行舟的侧脸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看清他翘着的嘴角。
“船儿啊。”
“嗯?”他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
“你喜欢谁啊?”我觉得我问得既八卦又傻逼。
江行舟侧了下头,对着我说:“你啊,”
“?!”
我脚下打了滑,在台阶上摔了个屁墩儿。
他慢慢俯下身来凑近我的耳朵说,
“猜吧。”
“吧”字还带着笑意和气音儿吹进我的耳朵里,我浑身一抖,弹起来就撵他。
“丫站住!是不是找收拾呢!”
江行舟嘿嘿哈哈地往下跳,我的心也跟着他的身影一蹦一蹦的。
只不过比他快多了。
跳得我好累啊!
7.
江行舟转回了我们学校,跟林随意一个文科班,我学的理科,知道他不跟我一个班的时候松了口气,过一会又有点说不上的怅然。
他成绩向来挺好的,小时候还一直参加奥数比赛呢。相比之下我和林随意就黯然失色黯淡无光了,小学的时候他考双百分,我和林随意俩人加起来还凑不够二百分,把我妈和林叔气得,撵着我俩满院子揍,江行舟提着冰棒回来对着我们喊:“你们往我这儿跑呀!冰都要化了!”
我总觉得他这么灵光的一个脑袋应该是只理科狗呢,我还瞎担心半天。
下晚自习我们汇合一起回家,“文科生怎么啦?我们上嗷——知天文下知地理!”林随意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张着嘴半天还坚持把话说完了,佩服。
江行舟抬手看表,说:“回去了就洗洗睡吧,别又困得砸桌子了。”
我听着一头雾水,“砸桌子?”
“嗯,”江行舟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着跟我解释,“刚不是自习么,教室里挺安静的,突然就咚的一声,她撑着脑袋打瞌睡呢,没撑住就砸桌上了,就这样还没醒,乐了我们半天。”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也忍不住跟着江行舟一通乐。
林随意捏了捏鼻尖儿,说:“哎你们还笑,我怎么觉着我鼻子又塌了一点儿呢。”
我拍拍她的肩说:“没事儿,以后存着点儿咱去垫个范冰冰那样儿的。”
“算了,”林随意摆手,“我多存两年直接去换个头。”
日子就这么插科打诨地过了一个月,江行舟几乎每天都上我们家吃饭,临近高考,我妈让江行舟干脆住我们家来别上上下下跑,她也好照顾一些。
“没事儿,我腿脚好着呢。”江行舟捧着饭碗说,“我也没地儿睡啊,您家杂物房都堆满了。”
我妈一瞪眼,“怎么没地儿睡啊?你跟云霄一个屋子睡,夏天打个地铺又不冷。”
我正喝汤呢就被我妈这么吓一跳,猛不丁地灌了一大口,咳半天。
江行舟有些无奈地扫了我一眼,“还是不…”
“等会就去把书啊衣服什么的拿下来,云霄去搭把手。”我妈一拍筷子,转头瞪着我说:“你咳完了没?有什么意见说出来我反驳反驳。”
我老实地摆手,“没有没有,您吃好喝好,我去给您干儿子搬行李。”
吃完饭我跟他一起上楼,“云霄,”江行舟停下脚步,手放在栏杆上侧着头对我说:“我还是觉得不方便麻烦你们…”
我看着他逆光的侧脸,江行舟的鼻子很挺,但是线条很柔和…不行,我又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