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懵,一时不知道她是在说江行舟…还是我。
可是他一回来,我和林随意两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就全然忘记了他当初的罪行,自然而然地又围在他身边,好像他没有离开过。
可是事实是他走了,没给我留的机会,回来,也没问过我的意见。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头顶刺眼的日光灯,耳边是嘈杂的人声,恍惚地想起来,我应该是生气的。
他回来的那天,笑意盛满了眼睛,我就这么被轻易地安抚下来,忘了质问他。
我都没怪你亲我,我那天都是看准了床才把你扔上去的,又没扔地上,你丫凭什么就走了。
凭什么?
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我酒量还行,偶尔背着我妈跟我爸和两盅,今天大概是白的啤的喝杂了,胃里一直倒腾着,只觉得头昏眼花。
班上有的的人已经开始闹腾着换地方,我撑着额头跟他们说我醉了先回去,有人说要送我,我摆手拒绝。
摇摇晃晃地走出饭点门,晚上带着潮气的空气灌倒肺里,我感觉好了点儿,眼睛能看清了,走到路边上挥手打车。
眼睛一瞄前边儿有个人我看着眼熟,定睛一看,嘿,江行舟,他也在打车。
正好,找他算账去。
我抬脚就往他那边走,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睁大眼睛有点儿惊讶地看着我朝他气势汹汹地扑过去。
快到他跟前儿的时候我抬起了一只胳膊,准备把他咚在树上断了他的后路,我的手已经撑在树干上了,他也被我锁在胸前。
这么多年,他使劲儿长也还是呆在我耳朵边上。
此刻他微微仰着头看我,眼睛里全是诧异,“云霄?”
我一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偏头弯腰就开始吐,眼睛里都是生理性泪水。
我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纪云霄,你可真他妈怂。
13.
我吐得胃里直泛酸水,太阳穴一跳一跳得疼,膝盖一软差点儿给树跪下。
江行舟捞着我的肩膀在我背上顺气儿,“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怎么不吃点东西垫垫呢…哎你好歹使点劲儿我架你不住…”
他把我扶树上靠着,“呆着别瞎跑。”说完转身就走,我拽着他胳膊不满意地说:“去哪儿啊?你又想去哪儿?”
他拧着眉毛看我,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他指了指街边的小超市,说:“买水。”
我站稳了,甩了下脑袋,吼:“我也去!”
他胳膊挣了一下没挣脱,只好拍拍我的手背,“好吧,你看着点儿脚下,别绊着把咱俩一起扑这儿了。”
他在小超市买了水和湿巾,又拖着我走回到路边,他把水拧开递给我,“漱口。”我咕噜咕噜漱口,然后把水咽下去了。
“哎,”他有些无奈,撕了张湿巾给我,“擦擦。”我接过来在脸上一阵糊弄,“轻点儿成么,我看着都疼。”
江行舟打了一辆车,把我塞进后座,我糊里糊涂地在门框上撞了一下,也不觉得疼。
“哎妈听这声儿,小伙子你脑袋够硬啊!”司机师傅握着方向盘调侃。
“是吧,这清脆的响儿,一般脑袋撞不出来。”我脑袋抵着车窗,跟师傅扯了几句,江行舟问我:“吹吹风吗?”
我嗯了一声,不是特别想搭理他。
他扯着我的衣领把我的脑袋从窗户上转移到靠背,凑过身子来给我摇车窗。
我闭着眼吹了好一会儿,睁开一只眼去看江行舟,他正低着头发信息,手机屏幕光线幽幽地映在侧脸上,乍一看怪吓人。
“谁啊?”我一开口就听出来我嗓子给折腾哑了。
江行舟收回手机,“随意,她还在玩儿呢。”
“让她别喝酒,晚了给林叔打电话去接。”
“说了,给你操心的。”江行舟用手背贴贴我的额头,“还难受吗?”
我闭上眼,脑子疼得跟隔几分钟就丢进去一颗炸弹似的,乱得硝烟四起。江行舟手凉,贴在脑门儿上挺舒服的,我又嗯了一声。
他把手拿开了,等半天没动静,我又把眼睛睁开看了他一眼。
他侧着身体看着我,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了,有点扰乱他的眼神,但是我还是从他眼里的情绪看出来了点什么,一点无奈的纵容,和一些我不想去琢磨的东西。
他在等我说些什么吗?
逃避是人的本能反应。
我垂下眼不跟他对视,迟钝地反应过来现在的气氛有点儿不对劲。
我听见他轻轻嘁了一声,靠着椅背不再看我。
那种有点儿微妙的气氛消失了,只剩下呜呜的风声和沉默。
其实我刚就是打算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谁知道我张口就吐,似乎把用酒攒起来的决心都吐掉了。
问出口了之后呢,顺着话题就会扯到他不在的那两年,他过得好吗,我过得不咋样,为什么不咋样,我天天琢磨你走得悄无声息的,一个话篓子怎么能憋得住,怎么也得说上个十八相送呢,琢磨得我心慌。
我几乎能想象他勾着嘴角问我:“那你想不想我啊?”
林随意有时候会问我,“你想船儿吗?”我说我不想,她看都不看我就反驳,“你放屁。”
“我好想他啊。”她经过院儿里的大树时总是感叹,我嘲笑她仅有的多愁善感都搁你身上了。